一股帶著酒氣的甜腥味撲入林玄口鼻。
他下意識要抱住,指尖攥住她的肩,觸到一片滾燙。
慕紫凝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燭光忽明忽暗。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隻剩下急促的呼吸聲,一聲高過一聲。
又一點一點沉下來。
許久,林玄才將慕紫凝哄睡著。
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這丫頭,幾天不見。
怎麼比之前愈加難纏了?
莫非是修為突破了?
林玄懶得多想,忙活了這麼多天,難得能睡個安穩覺。
他吹熄油燈,摸黑躺到床上,剛合上眼。
“咚,咚咚。”
屋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聲音不大,在這萬籟俱寂的雪夜裡,卻格外清晰。
林玄的眉頭瞬間擰了起來。
哪個不長眼的村民,喝多了跑這兒來撒酒瘋?
他不耐煩地起身,趿拉著鞋,一把拉開了茅屋的木門。
呼——
門開的瞬間,一股夾雜著雪沫的寒風猛地灌了進來,吹得他一個激靈。
門口,立著一道清冷的身影。
來人披著一件銀狐鬥篷,風帽上落滿了雪,懷裡抱著一個酒壺,手裡還牽著一匹高頭大馬的韁繩。
馬兒不安地打著響鼻,噴出的白氣在夜色裡格外顯眼。
風雪之中,那張被凍得微微發紅的俏臉,不是西門韻又是誰?
林玄徹底愣住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會在元宵節的深夜,冒著大雪,從縣城一路找到了自己這偏僻的重山村。
西門韻清冷的目光掃過林玄,然後越過他,看向他身後的茅草屋。
昏暗的月光下,屋內的陳設一覽無餘。
一張破舊的木桌,幾條長凳,泥土夯實的牆壁,屋頂甚至還能看到幾處漏風的縫隙。
這……就是他的住處?
西門韻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那個在醉仙樓一擲千金,讓將軍府少爺都敬畏有加,隨手就能拿出神乎其技的“拔絲法”的林玄……
竟然就住在這種地方?
“你大半夜跑來乾什麼?”林玄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被吵醒的火氣。
西門韻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他臉上,那雙總是冷冰冰的眼睛裡,此刻卻亮得驚人。
她一字一頓地開口:“我來開分店。”
林玄差點被她氣笑了。
“西門老板,現在是三更半夜,你要找茬也換個時候。”
西門韻卻不理他,徑直將馬韁繩在門口的木樁上纏好,然後提著酒壺,旁若無人地從林玄身邊擠了進去。
一股寒氣和淡淡的酒香,擦著林玄的鼻尖而過。
她走進屋,環顧一圈,最後目光定格在廚房的方向,直接走了過去。
“我餓了。”她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
“餓著。”林玄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關上門,擋住外麵的風雪,“誰家大半夜上門打秋風的?”
西門韻從廚房裡探出頭來,臉上有著醉酒的紅暈。
“從今往後,西門鐵鋪所有煉鐵的進項,全歸你,我一文不取。”
林玄的腳步頓住了。
西門韻看著他愕然的表情,笑了一聲,緩緩走了出來,神色無比認真。
“我再說得明白些。”
“一頓飯,換我西門家祖傳的煉鐵資質。”
“換,還是不換?”
林玄沉默了。
煉鐵資質!
大乾朝廷鹽鐵官營,沒有憑證資質,自己即便把礦產量提升十倍。
也終究是給西門家打工而已。
但若是將資質拿在手裡。
林玄不敢想。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
這女人要乾什麼?
她是在用整個西門家的未來,做一場豪賭。
但。
我林玄,從不怕賭!
“不反悔?”
西門韻的嘴角,勾起一抹絕美的弧度,那笑容裡,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