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個屁!”
一隻白皙卻蘊含著驚人爆發力的手掌,裹挾著勁風,狠狠拍在秦德炎的後腦勺上。
“啪!”
清脆的響聲在雪地裡回蕩,震得樹梢積雪簌簌落下。
秦德炎腦袋猛地向前一點,差點栽進雪堆裡。
他捂著後腦勺,向側麵一竄,動作熟練得令人心疼。
這是二十年來無數次挨打練就的肌肉記憶。
“小姨!我現在好歹也是秦家少主,能不能給我留點麵子!”
秦德炎揉著發麻的頭皮,呲牙咧嘴地抱怨。
蘇青兒收回手,隨意地甩了甩手腕,,嘴角勾起一抹戲謔:
“反應倒是快了不少,看來這幾年沒少在脂粉堆裡練身法。怎麼?皮癢了?”
說著,她慢條斯理地挽起袖口,露出一截如霜似雪卻緊致有力的小臂,指節捏得哢哢作響:
“正好我在學宮新學了一套‘分筋錯骨手’,正愁找不到木樁子練手。”
“來,小炎子,咱們親近親近。”
秦德炎看著那雙白嫩的手,眼角瘋狂抽搐。
親近?
那是想要他的命!
小時候被這位小姨當沙包摔打的恐怖記憶瞬間湧上心頭。
他脖子一縮,腳底抹油般退到了回廊柱子後麵,隻露出一半腦袋:
“彆!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要真想打架,去找林玄啊!找我算什麼本事?”
“林玄?”
蘇青兒動作一頓,這已經是她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了。
她鬆開袖口,雙手環抱在胸前,指尖輕輕敲擊著臂彎,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就是那個讓姑夫掏空家底,還讓你這個鐵公雞心甘情願送錢的獵戶?”
“獵戶?”秦德炎從柱子後麵探出身子,聲音壓低了幾分,仿佛怕被遠在城外的某人聽見,“小姨,這話你在家裡說說也就罷了。若是當著他的麵……嘖嘖。”
他搖了搖頭,一副“你會死得很慘”的表情。
“怎麼?他有三頭六臂?”
蘇青兒嗤笑一聲,對此不屑一顧。
黑山縣這種窮鄉僻壤,所謂的“高手”,撐死也就是個武者,武師都是幾十年才得一現。
自己堂堂武者巔峰境,會怕一個獵戶?
“三頭六臂倒沒有。”秦德炎吞了口唾沫,腦海中浮現出林玄在糧市一箭串兩人的冷酷畫麵,以及那雙漠視生命的眼睛,“但他……很邪乎。”
“我敢打包票,武師之下,他無敵手。”
秦德炎豎起一根大拇指,語氣篤定,“就算是小姨你,雖然是學宮弟子,但若是對上他……懸。”
秦德炎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響。
林玄那小子平日裡總是壓他一頭,讓他這個金主當得毫無尊嚴。
而這位小姨更是童年噩夢,回來就給他立規矩。
這兩個煞星若是撞在一起……
那是火星撞地球,他秦大少正好搬個小板凳在旁邊嗑瓜子看戲!
果然。
聽到“武師之下無敵手”這幾個字,蘇青兒的眼神瞬間變了。
那是獵人嗅到了獵物的氣息。
“武師之下無敵?”蘇青兒眯起丹鳳眼,一股淩厲的氣勢從她身上升騰而起,周圍飄落的雪花竟被這股氣勢逼得向四周散開。
“好大的口氣。我在縹緲學宮外門橫掃同階的時候,他還在山裡玩泥巴吧?”
“行了,你們兩個冤家,一見麵就掐。”
一道溫柔中帶著幾分虛弱,卻難掩喜悅的聲音插了進來。
蘇氏此時已經停止了那種駭人的散熱,皮膚上的潮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白裡透紅。
她站在雪地裡,感受著久違的輕鬆。
“娘!”秦德炎趕緊跑過去,脫下自己的狐裘大氅披在母親身上。
“您感覺怎麼樣?那丹藥真神了?”
“神,太神了。”蘇氏摸了摸兒子的臉,又感激地看向蘇青兒,“青兒,這次多虧了你。姐姐感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身子骨比得病前還要輕快。”
她拉過蘇青兒的手,目光在侄女英氣勃勃的臉上流連,隨後話鋒一轉:“不過炎兒說得也沒錯。那林玄,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蘇氏雖然久居深閨,但秦家的生意往來她門兒清。
“司馬家的那個麒麟兒司馬德,你還記得吧?”蘇氏輕聲問道。
“記得。”蘇青兒點點頭,“那個整天鼻孔朝天的家夥,聽說十六歲入了武者境,天賦馬馬虎虎,勉強能入流。”
在學宮那種怪物雲集的地方,十六歲武者境隻能算中等偏上。
但在黑山縣,已是頂級天才。
“那林玄,比司馬德強。”蘇氏語氣肯定。
“不僅是武力。此人行事果決,心有溝壑。”
“能在短短數日內收攏萬名流民,令行禁止,甚至讓這些流民死心塌地為他賣命……”
“這份手段,便是你姐夫年輕時也做不到。”
“哦?”
蘇青兒這下是真的來了興趣。
姐姐從不輕易誇人。能讓她如此推崇,甚至壓過司馬家那個被吹上天的天才……
“同齡人中,竟還有這等人物?”
蘇青兒手指摩挲著下巴,眼底的戰意愈發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