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彆擔心,把你知道的先告訴我們,我們一定幫你找到張美雲。”劉波有一些尷尬地收回了伸出去的手,轉而輕輕扶住張雅麗的肩膀,將她從冰冷的水泥地上攙起。
她的身體還在微微發抖,他幾乎能感覺到她緊繃的神經。
劉波拉開麵包車滑門,車內混雜著煙味和舊皮革的氣味,他扶著她坐在第二排座椅上,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關上門,隔絕了外麵嘈雜的街聲。
張雅麗一把握住劉波的手,手指冰涼而用力,指甲幾乎掐進他的皮膚。
她仰起臉,淚水不斷從泛紅的眼眶裡滾落,聲音帶著崩潰邊緣的顫抖:“劉波,你要能幫我救回雲雲,我所有的錢都給你。”
劉波眉頭微蹙,目光沉穩地看著她:“這不是錢不錢的事情,”他聲音壓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嚴肅,“你可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瘦猴在一旁搓著手,臉上也滿是焦急,插話道:“雅麗姐,我們幫你找雲雲不是為了錢。”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張雅麗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情緒,但聲音依舊破碎,
“就吳阿姨跟我說…雲雲被一幫人抓到麵包車裡麵,然後我就打電話過去,是一個男的接的,他讓我準備20萬,今天晚上過來拿…如果我們要是敢報警的話,他就…他就欺負雲雲,然後ba光丟市府廣場。”
說到最後幾個字,她的聲音已經哽咽得幾乎不成調,眼神渙散,仿佛又回到了接到那個恐怖電話的時刻。
她從早晨7:30左右得知消息到現在,已經煎熬了五個多小時,每一秒都像是在滾燙的油鍋裡掙紮。
劉波麵色凝重,抬手示意了一下坐在駕駛座的小潘:“先回風雲再起。”他又轉向張雅麗,聲音儘量放得平緩:“他說晚上幾點?”
張雅麗用手背胡亂抹著臉上的淚痕,抽噎著說:“他說晚上10點,會給我打電話。”
劉波掏出手機,拇指劃過屏幕,看了一眼時間——現在還不到一點。
窗外午後的陽光斜斜照進車內,灰塵在光柱中飛舞。
“來得及,”他收起手機,聲音堅定,“你不用擔心,我們肯定能夠幫你找到。你沒報警吧?”
“我怎麼敢報警呀,”張雅麗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怨憤和絕望,“這些穿虎皮的,沒一個靠譜的。而且又沒有什麼證據,跟他們說也沒用。之前隔壁飯店老板的女兒,被一群黃毛騙到夜總會裡麵,還是被強迫的,我們打電話報,結果非要等24小時之後才算失蹤。”
提到那些穿製服的人,她的嘴角向下撇了撇,眼神裡滿是失望和不信任。
確實,在當下這環境,那些地痞小流氓打架,甚至大規模鬥毆,這幫穿虎皮的接到電話,往往也是不緊不慢地過來,等打得差不多了才姍姍來遲控製場麵。
更不用說像張美雲失蹤這種,在他們眼裡可能隻是“小案子”的事情了。
哪怕放到二三十年之後,估計等現場都散得差不多了,那幫人才可能趕到。
劉波心裡清楚其中的門道,他知道這幫人不是完全不辦事,但很多時候,得看你是否“懂事”。
“猴子,店裡還有多少現金?”劉波轉向瘦猴問道。
瘦猴撓了撓他那頭有些淩亂的短發,快速心算了一下:“昨天的營業額還沒存,加上備用金,大概七八萬吧。”
就在這時,瘦猴口袋裡的電話響了,刺耳的鈴聲在狹小的車廂內格外突兀。
他迅速掏出那部老式手機,接通後隻簡短地“嗯”了一聲,便立刻掛斷,然後熟練地按開短信箱,將屏幕轉向劉波。
“波哥,那邊信息已經發過來了,這是車牌號碼。”
“好。”劉波湊過去,目光銳利地掃過那串數字。
這就是最近他一直讓瘦猴不要停止花錢去“養”那些底層眼線的好處——雖然不一定能搞到什麼絕密消息,但周邊一些風吹草動,想打聽的話,總能很快得到線索。
就像剛才他們能迅速定位張雅麗的位置,現在又能這麼快搞到早晨那輛麵包車的車牌號。
“你等一下帶著5萬塊錢去找張雲濤,”劉波立刻下達指令,語速快而清晰,“到他辦公室,單獨跟他談,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也彆讓他驚動任何人。讓他根據監控查到這輛車是誰的,最後開到了哪裡。”
現在這些穿虎皮的或許日常不積極,但你若錢給到位,他們手裡的設備、消息和渠道,遠比自己在外麵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找要高效太多。
“波哥,這幫人很有來頭嗎?”瘦猴眉頭微微蹙起,臉上露出一絲擔憂。
“這很明顯是有計劃的,”劉波沉聲分析道,“知道張美雲上學路上哪裡方便擄人,又知道張醫生大概能拿出多少錢。肯定不是一般的爛仔能搞出來的,這是被盯上了,或者是有什麼仇。”
張雅麗聽到這裡,急忙解釋:“我們是做生意的,而且還是救人的生意,和你們這幫爛仔……不是……和道上的這些人關係都還不錯的,從來沒跟人有什麼深仇大恨。芸芸還在讀書呢,平常脾氣也好得很,也不會招惹什麼仇家呀。”
她說著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神一凝,
“要說有可能得罪人的……頂多前一段時間的那個楊俊傑,不過不是聽說他被你給廢了嗎?”
她的目光轉向劉波,帶著詢問。
“周文!”瘦猴和劉波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
很快,麵包車便停在了“風雲再起”遊戲廳門口。
玻璃門後傳來遊戲機嘈雜的音樂和按鍵聲。
劉波吩咐瘦猴:“你現在就去張雲濤那邊。另外,也看看周文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讓你手下的人也去找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