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懵懂的年紀，每個人心底都悄悄藏過一段幻想中的甜蜜愛情，陽光透過教室窗戶灑在課桌上，微風拂過操場邊的梧桐葉，顧如玉望著遠處嬉笑打鬨的情侶，心底也泛起過同樣的漣漪。
隻是貧寒的家境，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得她早早褪去了同齡人該有的稚氣。
她的書包總是洗得發白，鉛筆用到隻剩一小截還舍不得丟，放學路上還要撿些塑料瓶補貼家用，小小的肩膀上，扛著遠超年齡的重擔。
她常常在深夜裡輾轉難眠，耳邊仿佛總回響著父母唉聲歎氣的聲音，害怕第二天醒來，就聽到父母說湊不齊學費，她隻能被迫離開心愛的課堂。
在這個偏遠的山村裡，命運似乎早已為大多數女孩畫好了軌跡——80%的女孩子初中畢業，就不得不放下書本，背著簡單的行囊，擠上南下的綠皮火車，鑽進嘈雜悶熱的工廠車間。
有的是因為家裡窮，連幾本書費都湊不齊；有的則是因為重男輕女的觀念，父母寧願把錢花在兒子身上，也不願讓女兒多念一天書。
男孩子的處境也未必好多少。
家裡實在窮得揭不開鍋，孩子又多，成績稍差些的，或是身為老大的男孩，初中沒畢業就被父母催著外出打工。
他們在工地上搬磚，在流水線上熬夜，掙來的微薄工資，大部分都要寄回家裡，供弟弟妹妹讀書。
顧如玉家裡有五個孩子，她有一個姐姐，兩個弟弟。姐姐比她大五歲，從小就像媽媽一樣照顧她和弟弟們。
她能安安穩穩讀完高中，全靠姐姐的默默犧牲。
姐姐初中畢業那天，沒有像其他女孩那樣哭著舍不得學校，而是笑著幫她收拾好書包，自己背著一個破舊的帆布包，踏上了去工廠的路。
從那以後，每個月發工資的日子，家裡總會準時收到姐姐寄來的彙款單，那些帶著姐姐汗水的錢，支撐著家裡的生活費，也支撐著她和弟弟們的學費。
可到了她要讀大學的時候，姐姐實在撐不住了。姐姐今年22歲，在工廠認識了一個老實本分的男孩，兩人處起了對象。
男方家裡給了58000元的彩禮，姐姐一分沒留，全部交給了父母。
可父母拿著這筆錢，卻犯了難。他們琢磨著，這筆錢要全部用來給兩個弟弟交學費，如果再供顧如玉讀大學，那這點錢根本不夠用。
顧如玉知道後，沒有哭鬨，也沒有恨父母。
她看著父母布滿皺紋的臉，看著家裡漏風的牆壁，心裡清楚，父母能讓她讀完高中，已經比村裡大多數女孩幸運太多了。
隻是每當她看到同村的小夥伴們，一個個穿著工裝從外地回來，或是早早穿上嫁衣，嫁給鄰村的男人，從此在灶台和田間度過一生，她就忍不住心慌——她不想自己的人生也這樣被定格在這窮山溝裡，生老病死都離不開這片貧瘠的土地。
所以，哪怕要出賣尊嚴，出賣身體，她也要繼續讀書。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隻有讀大學，才能徹底離開這個困住她的山窪窪。
她盤算著，等掙夠了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就立刻停下那種見不得光的營生。那段不堪的經曆，她隻想徹底忘掉，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可她沒想到，會在那個地方遇到劉波。
顧如玉在劉波麵前，總是忍不住自卑。
她會下意識地說話時聲音細細小小的，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
她真的很喜歡劉波，喜歡他說話時溫和的語氣，喜歡他看向她時專注的眼神。
可她又無比害怕，害怕自己那段不堪的過往被劉波知道後，會換來他的嫌棄和厭惡。
糾結了很久，她還是鼓起了畢生的勇氣，主動向劉波發出了邀約。
她心裡想著，哪怕隻能和他擁有一段短暫而美好的回憶也好，她不奢求能和他走到最後，哪怕他隻是把自己當成一個短暫的情人，她也心甘情願。
但她萬萬沒想到，今天，他竟然真的成了她的男朋友。
他陪著她逛熱鬨的步行街，街邊的小販吆喝著，香味撲鼻的小吃攤前擠滿了人，他耐心地問她想吃什麼，把熱乎乎的烤紅薯遞到她手裡；他陪著她在公園散步，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晚風拂過湖麵，泛起層層漣漪；晚飯後，他騎著摩托車帶著她，在燈火通明的馬路上兜風，風拂過她的發梢，帶著淡淡的花香，也帶著他身上乾淨的氣息。
顧如玉今天一天的笑聲就沒有停過，嘴角一直高高揚起，眼睛裡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彩，像是積攢了多年的快樂，在這一天全部釋放了出來。
晚上八點左右，劉波騎著摩托車，將顧如玉送到了她的宿舍樓下。
宿舍樓下的路燈昏黃，映照著兩人的身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顧如玉眼神裡滿是不舍，她低著頭，臉頰通紅，猶豫了幾秒，突然抬起頭，快速在劉波的嘴唇上親了一下，然後像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羞澀地轉過身，飛快地跑回了宿舍，連回頭看一眼都不敢。
兩人之間，該發生的都發生了，而且發生得那樣徹底。
剛才那個短暫的親吻，卻讓兩人都有了一瞬間觸電般的感覺，麻麻的，暖暖的，縈繞在心頭久久不散。
劉波站在原地，感受著嘴唇上殘留的淡淡餘溫和清雅的馨香，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揚起，眼神裡滿是溫柔的笑意。
他們兩個都是單身，今天的相處又那樣情投意合，天雷勾地火般熱烈。
按理說，這個時候他們應該會去酒店開個房，畢竟這已經不是兩人情竇初開的第一次約會了。
可奇怪的是，兩人心裡都沒有想去酒店的念頭，剛才那個親吻帶來的悸動，似乎比任何親密接觸都更讓人心動。
就在劉波發動摩托車，準備離開師範大學門口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幾輛警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四個身穿警服的人從車上下來，動作迅速地將劉波圍了起來。
“就是他，銬上，帶走！”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警察指著劉波，語氣嚴厲地說道。
劉波眉頭微微一挑，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他不解地看著眼前的警察，語氣平和地問道：“你好，同誌，為什麼要抓我？是不是你們搞錯了呀？”
領頭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他上下打量了劉波一番，臉上帶著不屑的神情，語氣生硬地說道：“我們不可能抓錯人，老實點，跟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