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樂城外,鉛灰色的烏雲如同被巨手揉皺的棉絮,沉甸甸地壓在城頭之上。
狂風卷著沙礫呼嘯而過,卷起的塵土迷得人睜不開眼,連日光都被遮去了大半,天地間一片昏暗。
林大偉身披玄色戰袍立於軍陣最前方,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要被這股狂怒的風撕裂。
他右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目光如炬,死死凝視著前方那座號稱"永不陷落"的極樂城。
城牆由巨大的青灰色條石砌成,高達三十丈,上麵布滿了箭孔和垛口,隱約可見守城士兵的身影在移動。
城樓上飄揚著極樂國的玄鳥旗,在狂風中頑強地舒展著。
三十萬大軍在他身後列成森嚴的方陣,鐵甲在殘陽的微光下泛著冰冷的寒光,整齊的隊列一眼望不到頭。
士兵們緊握手中的兵器,雖然臉上帶著連日征戰的疲憊,眼神中卻燃燒著必勝的火焰。
"放箭。"林大偉緩緩抬起左手,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身旁的神射手張弓搭箭,一支特製的雕翎箭破空而去,帶著尖銳的呼嘯聲直撲城樓。箭杆上綁著一卷帛書,那是林大偉給極樂王雷霆的最後通牒——若三日之內再不打開城門投降,城破之日,將焚燒宗廟,屠戮宗室,雞犬不留。
羽箭精準地射入城樓的城牆三寸有餘,箭尾還在嗡嗡作響。守城的士兵見狀,慌忙取下帛書,連滾帶爬地送往王宮。
極樂王宮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雷霆將手中的帛書狠狠擲於地上,臉色鐵青如鐵,胸口劇烈起伏著。"林大偉匹夫,竟敢如此欺人太甚!"
他猛地一拍龍椅扶手,上好的紫檀木扶手竟被拍出一道裂痕。
大殿內,文武百官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出聲。
宰相微子顫巍巍地從隊列中走出,花白的胡須微微顫抖:"陛下息怒,林大偉自起兵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如今更是兵臨城下。據臣所知,城中糧草僅夠支撐半月之用,不如..."
"不如什麼?"雷霆猛地抬起頭,怒目而視,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微子吞噬。
微子被嚇得一哆嗦,"噗通"一聲跪伏於地,聲音帶著哭腔:"不如...早降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陛下!"
他話音剛落,殿內頓時響起一片附和聲。
"陛下,宰相所言極是啊!"
"我軍連敗數陣,士氣早已低迷,實在難以抗衡啊!"
"林大偉勢不可擋,降了或許還能保全宗室..."
大將軍懷化也上前一步,沉聲道:"陛下,臣也認為應當投降。林大偉麾下有戰將呂直為先鋒,勇不可當;副帥孟德、孔方、薛懷義皆是當世大才,運籌帷幄。我軍連戰連敗,士兵們早已無心戀戰,確實...確實難以抗衡。"
雷霆頹然坐回龍椅,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
他知道眾人說的是實情,可想到先祖創下的基業要毀在自己手中,心中就如刀割一般。
就在他嘴唇翕動,即將開口決斷之時,殿角突然傳來一聲清喝:
"荒謬!"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國師申嶽大步從殿角走出。他身著青色道袍,袍角無風自動,麵容清臒,雙目如電,掃視群臣時,竟無一人敢與之對視。
"陛下,我極樂國自開天辟地以來,立國億萬載,曆經無數風雨,豈能就此拱手讓人?"
申嶽的聲音如同金鐵交鳴,擲地有聲。
"我師門無極派有能人異士無數,皆可請來助戰。況且城中尚有三十萬大軍,隻要背水一戰,未必沒有勝算!"
微子壯著膽子抬頭想要辯駁,卻被申嶽一個冰冷的眼神逼退,頓時嚇得縮了縮脖子,再也不敢出聲。
這位國師在朝中積威甚重,據說已活了數萬年,修為深不可測,連先帝都要敬他三分。
雷霆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他猛地站起身:"國師真有把握退敵?"
申嶽沒有直接回答,隻是閉上眼睛,雙手快速掐訣。
忽然間,他周身泛起淡淡的青光,一道肉眼可見的神識衝天而起,穿透殿頂,直入雲霄。
不過片刻功夫,殿內突然白光驟閃,刺得眾人睜不開眼。待光芒散去,隻見數十位奇裝異服的修士已立於殿中。有的手持拂塵,鶴發童顏,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有的背負寶劍,劍氣凜然,讓人不敢直視;更有甚者騎乘在鹿、虎、豹、鶴等異獸身上,周身祥雲繚繞,仙氣逼人。
"無極派掌門玄機子,率門下弟子三十六人,拜見陛下。"
為首的白須老道向前躬身行禮,聲音如同黃鐘大呂,震得殿梁微微顫抖。
雷霆見狀,大喜過望,立即下令大擺宴席,款待這些修仙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申嶽與玄機子借故離席,兩人在密室中密議至深夜,最終定下了明日的出戰之策。
次日黎明,天色剛蒙蒙亮,極樂城厚重的城門突然"轟然"一聲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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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嶽一身戎裝,手持一柄長劍,立於一輛裝飾華麗的戰車之上。
他身後是極樂國最精銳的禁衛軍,個個身披重甲,手持長戟,氣勢不凡。而隊伍兩側,則是無極派的眾仙。
玄機子騎著一頭通體雪白的仙鹿,手持一柄紫金拂塵,目光淡漠地望向對麵的林家軍陣,仿佛在看一群螻蟻。
林大偉早已列陣以待,他眉頭微微皺起,察覺到今日敵軍的氣勢與往日截然不同。
那些修仙者雖然看似平靜地站在那裡,卻給人一種山嶽般的壓迫感,讓他心頭隱隱有些不安。
"元帥,情況不對。"
孟德策馬上前,低聲說道。
"修仙者參與凡間征戰,這是有違天道的。他們的力量太過強大,我軍恐怕難以抵擋。"
林大偉尚未答話,對麵陣中已飛出一騎。
那是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年輕道士,胯下一頭梅花鹿竟踏空而行,如同踩在平地上一般,轉眼便來到兩軍中央。
"貧道清虛,奉掌門之命前來挑戰,不知林軍中誰敢與我一戰?"
年輕道士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傲氣。
呂直見狀,頓時怒火中燒,不待林大偉下令便拍馬衝出:"黃口小兒,也敢在此猖狂!看某取你首級!"
他手中的方天畫戟帶著呼嘯的風聲,直取清虛的咽喉。卻見那道士不慌不忙,從袖中飛出一道青光。
呂直隻覺胸口一涼,低頭看去,一柄三寸長的小劍已沒入自己的鎧甲,傷口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還伴隨著一股詭異的寒意。
他悶哼一聲,眼前一黑,栽落馬下。周圍的親兵見狀,拚死衝上前去,將他搶回陣中。
林大偉大驚失色,立即下令鳴金收兵,並在營前高懸免戰牌。
回到大營後,他急忙查看呂直的傷勢,隻見那傷口雖小,卻有一股詭異的靈力在不斷侵蝕他的生機,任憑隨軍醫師用了各種方法,都無法阻止傷勢惡化。
"元帥,這是修仙者的靈力傷害,凡間的醫藥根本無用。"
孔方麵色凝重地說道,"除非..."
"除非什麼?"林大偉急忙追問道,眼中滿是焦急。
"除非祈求天道盟乾預。"孔方沉聲道,"修仙者乾預凡間戰爭,本就是逆天而行,天道盟向來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當夜,林大偉命人在大營中央設下香案,親自沐浴更衣後,跪在香案前焚香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