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黑暗、搖晃、充斥著慘叫和崩塌聲的甬道裡奔跑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點微弱的天光——是出口！
“到了！到了！”
“出口！”
劫後餘生的狂喜讓眾人爆發出最後的力量，連滾爬爬地衝出了甬道。
外麵，正是蠱神宮山腳下的玉石廣場。
隻是此時的廣場，也是一片狼藉。
地麵遍布裂縫，不少地方已經塌陷。
遠處的蠱神宮主體建築，正在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牆體傾斜，瓦礫如雨。
天空不知何時布滿了鉛灰色的陰雲，沉悶的雷聲在雲層中滾動。
“離開這裡！山體不穩，隨時可能大麵積塌方！”巫寧的聲音傳來，他倒是跑得挺快，已經帶著無常脈的人衝到了廣場邊緣，正朝著下山的路疾馳。
沒有人猶豫，無論是藥王穀、五毒教、無常脈，還是幸存的散修，都如同驚弓之鳥，用儘最後的氣力，朝著野人山外亡命奔逃。
林凡被南宮玄和司徒明架著，混在人群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跑著。
他的大腦一片麻木，耳邊是呼嘯的風聲、粗重的喘息聲、還有身後遠處傳來的、連綿不絕的山體崩塌的悶響。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徹底聽不到那恐怖的崩塌聲，直到衝出了野人山最外圍的那片“鐵骨林”，來到相對平緩的山坡上，大部分人才如同被抽乾了骨頭般，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上寫滿了後怕和茫然。
林凡掙脫了南宮玄和司徒明的攙扶，踉蹌著走到一塊凸起的山石上，轉身，望向野人山深處。
此刻，日頭已經西斜，殘陽如血，將天邊雲層染得一片淒豔。
而在那片連綿的黑色山巒深處，原本隱約可見的、籠罩著霞光的蠱神宮所在山峰……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彌漫的、遮天蔽日的灰黃色塵煙。塵煙之中，隱約還能看到山體滑坡的痕跡。
整座蠱神宮，連同那片自成天地的遺藏，怕是已經徹底埋葬在了山崩地裂之中。
“鳳凰……”林凡望著那片塵煙，喃喃低語，胸口仿佛被一塊巨石死死壓住，悶得喘不過氣。
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
是南宮玄。
“少主，”南宮玄的聲音帶著疲憊，但更多的是擔憂，“此地不宜久留。五毒教和藥王穀的人雖然也潰逃，但難保不會有人鋌而走險。我們先回百溪鎮，再從長計議。”
林凡沒有回頭，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半晌，他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時，眼中的痛苦被強行壓下，隻剩下深沉的疲憊和一絲堅毅。
“玄叔說得對。”
他的聲音恢複了平靜，卻比平時低沉了許多，“回百溪鎮。賀雲賀雨，你們傷勢如何？”
賀雲抹了把嘴角的血跡，勉強笑道：“還死不了，林長老。就是骨頭跟散了架似的，得好好調養幾天。”
賀雨也點點頭，臉色蒼白。
“巴老呢？”林凡看向蹲在一旁喘氣的巴老瘸。
“老漢我還行，就是這老胳膊老腿，差點交代在裡麵。”巴老瘸心有餘悸，“林神醫，您可嚇死我了！剛才要不是南宮前輩和司徒前輩，您可就……”
“是我衝動了。”
林凡打斷他，擺了擺手，“多謝巴老帶路，也多謝各位舍命相隨。我們先回鎮上。”
一行人互相攙扶著，朝著百溪鎮的方向走去。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背影在荒蕪的山坡上，顯得格外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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