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得很旺,整個半仙閣被熊熊大火吞沒,梁柱開始坍塌,堆在一起燒得更旺。經過人們奮力撲救,火勢得以控製,不會再蔓延到毗鄰的房屋。
有一個高大魁梧的年青富商一直站在半仙閣前冷眼旁觀,一些精壯的漢子若無其事地聚到他身邊,然後擁著他離開。
楚楚瞪著離開的年青富商,說:“大哥,那個前呼後擁的年青富商不去救火,形跡可疑。上午他來半仙閣找過張半仙。”
方圓點點頭,說:“他叫葉嘉興,是鳳凰山莊‘飛虎衛隊’的統領,是林鳳的表哥,下午在求劍大會上見過。他是前泰山比武大會狀元,號稱‘大力金剛’,我們現在不能打草驚蛇。”
“那就引蛇出洞吧!”楚楚想了想,取下麵紗遞給方圓,嫣然說:“大哥,都說我長得像林鳳,我去冒充一下‘表妹’。言多必失,你要及時出來打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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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火光衝天,人聲嘈雜,葉嘉興昂首闊步地離開,忽見不遠處的巷口走出一位白衣姑娘,體態婀娜,步履輕盈,火光映著衣裳如落霞披身,笑臉如芙蓉花開。
“表妹!”葉嘉興疾步迎上,驚喜地說:“你也來了?”
表妹也很驚喜,指了指火海疑慮地說:“表哥,那邊怎麼樣了?”
葉嘉興得意地說:“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張半仙死了,方圓和玉羅刹果然很鬼,逃跑了,不過也成了過街老鼠。”
表妹說:“張半仙有沒有泄露秘密?”
葉嘉興說:“沒有,問到威虎聖女時我就下手了。”
表妹說:“火是你放的,沒露出什麼破綻吧?”
“放心好了。你爹常說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要多向你學習,其實我也很愛動腦筋的。”葉嘉興拍著胸膛自豪地說:“在救火的人來之前,我把弓箭都扔到火裡燒了。隻要明天到鸚鵡樓一宣傳,那兩個小惡人跳入黃河也洗不清。小表妹,妙不妙啊?”
“妙,妙極了。”街邊的屋簷上有人鼓掌,一位偉岸的年輕人站在那裡,血紅的火光映著他充滿憎恨的臉。
“方圓?!”葉嘉興脫口而出,一時茫無頭緒。身邊的人也不知所措。
方圓咬牙說:“殺人放火又栽贓陷害,還自鳴得意,真是恬不知恥!丐幫有你們這些弟子,不沒落才怪!”
“方圓,你有種的就下來,偷偷摸摸算什麼東西?”葉嘉興惱羞成怒,準備動武。身邊的人個個磨掌擦拳。
“哈哈……”方圓大笑起來,說:“姓葉的,偷偷摸摸的不是東西。鸚鵡樓控製在你們丐幫手裡,我去揭露你隻是白費口舌,你也不會厚顏無恥到去誣陷我吧?”方圓話沒說完,人已越過屋頂失去了蹤影。
“你們先回吧,我去追。”表妹說著身影已躍上了屋簷,循著方圓消逝的方向追去。
葉嘉興很鬱悶,帶著手下無精打采地走了。
半仙閣的大火還在燃燒,火光照亮了整個太陽城,西墜的半璧月亮顯得黯淡無光,人們的心裡蒙上了一層恐怖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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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居“桃源閣”廊台上,劉宗恒、劉金香、林天壹、林鳳四人站在台邊,扶欄眺望著半仙閣的火光。
劉宗恒歎了口氣,說:“翠屏山莊煙飛灰滅二十年了,沒想到還會死灰複燃。方圓和玉羅刹追查‘翠屏天火’的秘密,會是什麼人?”
劉金香說:“玉羅刹的年紀和小鳳妹妹相仿,不過,翠屏山莊不可能有後人。‘翠屏天火’那天,我和師師姐都看過方小姝的屍體,肚子都燒焦了,不可能留下孩子的。”
劉宗恒疑惑地說:“香兒,方小姝的麵貌還可以認得出來,為什麼會燒焦肚子呢?”
劉金香說:“爹,我當時也問過清理屍體的人,他們說頭部正好埋在瓦礫中,所以燒傷不嚴重。我當時肚子裡懷著天壹,看到慘狀都嘔吐了。”
林天壹說:“外公,就算翠屏山莊有後人,也是罪臣孽子,又能怎麼樣?隻要東方盟主一死,整個武林都是鳳凰山莊的了。”
“天壹,你還小,不懂。翠屏山莊毀於大火,它的後人無罪。”劉宗恒自責說:“怪我那晚在翠屏山上遇到宋師師時,沒有進草棚查看。”
林鳳說:“劉叔叔,玉羅刹上太陽島‘問天’,誌在如意魔鏡和‘安邦神劍’,非常可疑。方圓對張半仙說自己是周理的孫子,不知是真是假。”
劉宗恒思索了片刻,說:“玉羅刹真名叫楚楚,雖然與楚德龍同姓,但是日月島人,應該不是翠屏山莊的後人。周理確實有一個孫子,年紀也和方圓相仿。周理經天緯地,東方盟主對他很敬重。他很識時務,慎終如始,隱姓埋名二十年了,不會拿周家的獨根苗來冒險。可能是方圓拉大旗作虎皮吧!”
林鳳說:“方圓和玉羅刹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太陽島的秘密不能破。”
劉宗恒點頭說:“說得好!隻要張半仙一死,他們對太陽島隻能是狗咬刺蝟——無從下口。虎視太陽島的勢力有很多股,要各個擊破。刀斧堂的花小雲被嚇跑了,他的手下和南宮雨也被趕出了太陽城;神兵山莊隻派了兩個乳臭未乾的兔崽子,不足為慮,到時候讓李靖吃不了兜著走;明月樓的項翌嚇暈了頭,這輩子難以翻身;屈尊守墓的周鵬企圖用那封密信保命,隻要不去惹他暫無危險,下步要查清他的兩個朋友;方圓和玉羅刹殺人放火,明早通過鸚鵡樓煽風點火,肯定難在太陽城呆下去。有三個人威脅很大,一個是潛伏在太陽城的‘玩偶’英雄鄭九順,‘南宮血案’因他而起,他一定不惜代價;一個是盜竊‘問天銀票’的凶手,這兩人至今沒有動作;還有一個是盜靈蛇劍殺林副城主的凶手,他貼出訃告渾水摸魚,很陰險。”
劉宗恒對局勢了然於胸。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皺眉說:“訃告上說林副城主的遺體上插著靈蛇劍,而我到現場時,靈蛇劍扔在一旁,說明有人先我一步動過,可能就是周鵬的那兩個朋友,他們偷騎了兩匹馬先回太陽城。”
此時,總管劉鬆海提著燈籠匆匆走上樓台,躬身恭敬地說:“城主,午後人員的去向查清了。二十八勇士當中,亢金龍、張月鹿、昴日雞和參水猿四人跟城主去了霸王廟,翼火蛇派往禺穀鎮,尾火虎與角木蛟兩人和林副城主一起去醉仙樓,混在人群中把南宮雨和刀斧堂的人趕出太陽城,其餘的人都返回太陽島了。外來的客人還有張武、鄭九爺和金鑫,金鑫和鄭九爺泡在八戒賭坊,鄭九爺天黑前已回,張武剛回來。”劉鬆海說得有條有理,而且很精確,是個很稱職的管家。
“張武剛回來?”劉宗恒沉吟著說:“張武進桃源居居心何在?”
劉金香說:“爹,武當向來安分守己,一般不會派人來‘問天’的,張武來‘問天’本來就可疑。他串通他人分贓不成又混進桃源居,一定彆有用心,嫌疑很大。”
劉鬆海說:“城主,大小姐說得對。張武有作案時間,武功又好,有盜取靈蛇劍和輕鬆殺死林副城主的能力。”
劉宗恒疑聲說:“我也這樣想過,問題是張武少年英雄,曾得林副盟主的賞識,前途無量,為什麼要這樣做?”
大家一時想不出緣由。
劉宗恒說:“暗處的敵人最可怕。鄭九爺來太陽城這麼多天了,還沒發現鄭九順。”
劉鬆海說:“從選民登記的情況來分析,太陽城裡沒有像鄭九順的人。“
劉金香說:“爹,鄭九爺把注意力集中在外麵,可能方向有誤。鄭九順會不會已經混入桃源居,而且就在二十八勇士之中,盜竊‘問天銀票’和盜劍殺林副城主的凶手可能就是他?”
劉宗恒說:“凶手是鄭九順有可能,但混在二十八勇士之中的可能性很小。二十八勇士之中隻有亢金龍、張月鹿、尾火虎、角木蛟四人是‘南宮血案’以後加入的。亢金龍的前身是‘摧花佛手’王風,張月鹿的前身是‘探花天師’張雪,尾火虎和角木蛟的前身分彆是惡人榜上的‘神風太保’張君強和‘金剛鑽’陳老太。這四人在江湖上臭名昭著,各有特點,鄭九順很難冒充他們。”
劉金香說:“爹,這四個人我們隻聞其名而不識其貌,尤其是張君強和陳老太,名上惡人榜前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地頭蛇。你說鄭九順會不惜代價,那麼就有可能鋌而走險冒名來投靠。不妨讓鄭九爺認一下。”
劉宗恒點點頭,說:“不能讓鄭九爺見到星宿勇士本人。天壹,你去叫劉汝把亢金龍、張月鹿、尾火虎、角木蛟四人的畫像送到書房。劉總管,你去把鄭九爺帶到書房。”
月光如水,城南的火光依然濃烈。在這血和火的夜晚,誰能保證自己可以看到明天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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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宗恒熱情地迎鄭九爺進書房,侍女把早已泡好的茶端給鄭九爺,然後悄悄退下,並帶上門。
劉宗恒請鄭九爺坐下,充滿歉意地說:“九爺,這麼晚了打攪你休息,不好意思。”
鄭九爺滿臉堆笑,樂嗬嗬地說:“沒關係,沒關係,城主有事隻管吩咐。”
劉宗恒說:“九爺,鄭九順是你的兒時玩伴,你來太陽城這麼多天了,他為什麼還不願來見你?”
“城主,小六……不,九順如果還活著,一定能找到。”鄭九爺笑容變得有點僵硬,吞吞吐吐地說:“可是,如意魔鏡映現‘匾額壓屍’,他不是被南宮世家給害死了嗎?”
劉宗恒認真地說:“如意魔鏡神通廣大,一定不會錯。不瞞九爺,有人異想天開,造謠說鄭九順沒死,而且就在太陽城。造謠的人企圖汙蔑如意魔鏡的神通,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九爺和九順一起長大,兩人又是大名鼎鼎的‘鄭氏雙雄’,如果連九爺也找不到,說明那是造謠。”
鄭九爺恍然說:“原來如此。我老鄭從小和他一起砍柴放牛玩麻將,長大後他去杭城發達了,雖然少有往來,但他的嗜好我是知道的,他可以不吃飯,但不能不玩麻將。如果他在太陽城,一定會去賭坊的。我來太陽城有七八天了,還不見他的蹤影,肯定是造謠無疑了。”
劉宗恒說:“九爺這麼肯定,劉某就放心了。為防萬一,想問問鄭九順有什麼特征?”
鄭九爺說:“他小時候左手有六個指頭,所以當地人叫他‘小六’。後來他自己用砍柴刀砍掉了一個,但大拇指根部有一個很明顯的疤。”
這時,劉汝輕輕推門進來,懷抱四軸畫卷,她把畫卷放到桌子上,然後退到劉宗恒身邊。
劉宗恒指著桌子上的畫卷說:“九爺,這裡有四個人的畫像,不知你認識不認識?”
劉汝乖巧地上去逐一打開畫卷,每幅畫裡畫的是一個人的頭像,其中有一人滿臉傷疤,令人作嘔。劉宗恒親手端著燭台給鄭九爺照明。鄭九爺眯著眼睛細看,都不認識。
“哪個最像鄭九順?”劉宗恒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