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楚楚進屋的蒙麵人和閻管家立即行動起來,向楚楚欺近。
“慢!”方圓急忙站起來護住楚楚。蒙麵人和閻管家充耳不聞,他們隻聽主子的。方圓說:“夫人息怒,舍妹頂撞多有冒犯。夫人誌在四海,應該有‘母儀天下’的度量。”方圓把“母儀天下”這四個字說得特彆重。
狐白裘貴婦聞言一怔,揮手製止手下收手,急說:“方圓,你說什麼?”
方圓淡然一笑,拱手說:“夫人立誌破解魔鏡騙局造福武林,是做大事的人,不要一點小事與我們一般見識。”
狐白裘貴婦秀眉微蹙,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略作思索,放緩口氣說:“唉!妾身這般年紀了,還和你們年輕人一樣。”她坐回太師椅,示意方圓和楚楚坐下,說:“年輕人朝氣蓬勃,讓妾身忌妒啊!方才失態,讓兩位見笑了。”
狐白裘貴婦的手下瞥了她一眼,眼神充滿詫異,似乎不明白主子的態度為何變得如此之快。方圓和楚楚互望一眼坐下。
狐白裘貴婦看著楚楚,平靜地說:“姑娘,叫你江湖綽號很不雅,請問芳名?”
楚楚坦然說:“小女子楚楚。”
狐白裘貴婦說:“好名字,楚楚動人,人如其名。楚楚姑娘,你找妾身有何事?”
楚楚說:“謝謝夫人誇獎。小女子此來,一是對夫人安排‘小扁鵲’鄧大夫為智深大師治療表示感謝;二是向夫人求助,因為昨晚有一個蒙麵人綁走了鄧大夫的孫子小牛,要挾鄧大夫對智深大師下毒。”
方圓急說:“楚楚,智深大師沒事吧?”楚楚笑點頭表示無恙。
狐白裘貴婦微微一怔,沉吟說:“哦?你懷疑妾身所為?”
楚楚說:“沒有,我相信那蒙麵綁匪不是夫人的手下。”
狐白裘貴婦好奇地說:“你不懷疑妾身,反而來求助,這是為什麼?”
楚楚說:“我大哥剛才說了,夫人誌在四海,要造福武林,我信得過。智深大師與人為善,有口皆碑,夫人想救他,就不會要挾鄧大夫下毒。綁匪如果發現鄧大夫下毒不成,可能會傷害鄧大夫的孫子。夫人若能救回鄧大夫的孫子,將勝造七級浮屠。”
狐白裘貴婦說:“好,解救鄧大夫孫子的事包在妾身身上。楚楚姑娘,方圓曾為了你冒死去太陽島,發現了如意魔鏡的一些秘密。為了揭穿‘問天’陰謀,方圓打算再上太陽島,當然了,人手和船隻由妾身安排。楚楚姑娘,你放心讓方圓去嗎?”
楚楚麵露喜色,說:“太陽島隻是一個島而已,不是什麼聖地,我並不擔心。我願同去。”
方圓看著楚楚忙說:“楚楚,你彆去,‘二十八星宿’殺手不會束手就擒的,必有一場惡戰。再說,敵暗我明,保護智深大師的任務更艱巨。”
“因為有惡戰,所以我一定要去。可以把智深大師托給夫人照看。”楚楚向狐白裘貴婦致意說:“夫人,太陽島一戰事關重大,太陽島一破,桃源居必破。我熟悉太陽島地形,由我和大哥帶頭兵分兩路夾擊,更能出其不意。請夫人幫我照顧一下智深大師吧!”
方圓搶著說:“可以叫鄭九順同去,鄭九順更加熟悉太陽島。”
狐白裘貴婦的秀眸露出欣喜之色,說:“很對,鄭九順知己知彼!方少俠舍不得讓楚楚姑娘去冒險,妾身作為女人很讚同。”
楚楚明白方圓的心意,加之狐白裘貴婦不支持,且智深大師的安全也很重要,她不再勉強。
“方圓,這次行動就叫作‘後羿射日’吧,以此為聯絡暗號。你去準備一下,妾身的手下扮作三教九流陸續出發,天黑前到太陽城的‘問天埠’集合,趁著月色出海,月落後登上太陽島,明早日出前拿下太陽島,一網打儘。全程都要保密,防止太陽島上的人撤走。”狐白裘貴婦說得有條不紊,部署周密,就像一位指揮若定的將軍。
“遵夫人安排,我們告辭了。在下會帶鄭九順按時去‘問天埠’集合的。”方圓說著站起來,牽著楚楚的手走出門。侍列在旁的蒙麵男人自動跟了出去,像送客,更像警戒。
狐白裘貴婦目送方圓和楚楚出門,頭略一偏,紅衣使女便幫她解下麵紗。狐白裘貴婦的玉手輕撫著粉臉,說:“我如此禮待兩個小輩,你們是不是覺得奇怪?”
閻管家恭敬地說:“夫人神機妙算,一定自有道理。”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天助我也!”狐白裘貴婦顯得有點興奮,說:“花堂主沒能揭開太陽島的秘密,原以為竹籃打水一場空,現太陽島上的大部分秘密已解開,拿下太陽島如囊中取物。”
“夫人運籌帷幄,決勝千裡。”閻管家不解地說:“哪為什麼不讓楚楚一起去?”
狐白裘貴婦陰陰一笑,說:“方圓和楚楚聰明過人,才智都在花堂主之上,一個沉穩,一個活躍,如珠聯璧合。若兩人同去太陽島,花堂主便難以主導大局;再者,花堂主還有個致命的弱點——英雄難過美人關,關鍵時刻會誤事。閻管家,你立刻飛鴿傳書通知花堂主,叫他中止食人穀之行,秘密去太陽島。”
閻管家躬身說:“是,屬下馬上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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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中天,太陽暖洋洋的,禺穀鎮的大街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方圓和楚楚走出“逐日閣”,顯得有點興奮,因為千方百計動員花小雲和張武去太陽島都沒有成功,而這個神秘的狐白裘貴婦竟主動要去太陽島,且勢力遠在花小雲和張武之上。
楚楚瞟了一眼門口的蒙麵侍衛,輕聲說:“大哥,狐白裘價值萬金,武林中穿得起的人沒幾個,你猜是誰?”
狐白裘是用狐之腋下皮毛製作而成,千狐得一裘,極其珍貴。沒有人舍得掏錢買狐白裘穿,不過,穿的人不見得自己掏錢。
方圓微微一笑,說:“丐幫中能差遣花小雲的人也沒幾個,尤其是女人,我猜一定是她。你也猜到了吧?不然對她不會這麼客氣。”
楚楚嬌嗔說:“我有這麼野蠻嗎?我對誰都是很客氣的。她看到我的戒指醋海翻波的,除了盟主夫人江雲還能有誰!人家飛揚跋扈慣了,高興罵誰就罵誰,何況妒火中燒,我總不能火上加油,以免惹得她惱羞成怒失去理智。”
方圓笑說:“你就是聰明,知道適可而止。不管我們服不服,她就是高人一等,千古流傳的規矩,個彆人的抗爭隻能是頭破血流。”
楚楚惱說:“沒錯,氣候使然,勉強不得。無中生有侮辱我義母,真想打她一巴掌!”
方圓說:“高官尊爵都是這般頤指氣使的。聽說江雲野心很大,她為了隱瞞身份,才會對我們這般客氣。這樣也好,我們假癡不癲,不用太在乎她的臉色,言行自由多了。”
方圓和楚楚說笑著來到“杏林堂”前,敲了敲門。門開了,開門的是司馬空空,方圓和楚楚進去。
智深大師仍伏在病床上,宋師師在為他蓋被子,鄧大夫在整理藥箱。大家的神情都比較輕鬆,可見事情還比較順利。還是鄧大夫最著急,看見方圓和楚楚進來便急說:“怎麼樣?找到解救小牛的辦法了嗎?”
楚楚說:“鄧大夫,暫時沒找到好辦法,不過,找到了一個好靠山。她是武林中最有權勢的人之一,一般的綁匪會聞風喪膽。她已答應解救小牛了,鄧大夫請放心。智深大師怎麼樣了?”
鄧大夫臉色陰沉,嗔責說:“智深大師死不了。我孫子命懸一線,怎能放心!靠山可靠嗎?到底是什麼人?”
楚楚說:“鄧大夫,我們也著急,但乾著急反而亂了方寸。那人不願透露身份,我們不便亂猜,但她的派頭你是知道的,她一定有這個實力。再說,綁匪還不知道這裡的情況。”楚楚靈機一動,興奮地說:“有辦法了!綁匪也急著想知道這裡的情況,我們可以引蛇出洞……”門外傳來腳步聲,楚楚忙閉口不說。
方圓去開門,來人竟是“逐日閣”裡看到的那個蒙麵女子閻管家。閻管家走進門,掃視一眼,有意無意地多看了宋師師幾眼,然後看著方圓說:“方少俠,夫人想出了一條引蛇出洞的妙計,叫你們帶智深大師離開禺穀鎮,綁匪一定會來‘杏林堂’探問,夫人的手下就可把他抓住了。”
英雄所見略同,不管能否奏效,有了一步解救人質的活棋,眾人總算鬆了一口氣。鄧大夫滿懷希望地送走了閻管家。
方圓說:“鄧大夫,你們禺穀鎮有沒有一個叫鄧小林的人?”
鄧大夫不假思索地說:“沒有,鄧大林倒有一個,是個車夫。”
方圓說:“那個鄧小林果然有問題,我們回去的路上要倍加小心。”
大家立刻行動起來,把智深大師抬上馬車,宋師師和楚楚也上了車,方圓和司馬空空騎上馬,向太陽城方向而去。
鄧大夫開門接診,馬上就有鄰居過來探問。鄧大夫想敷衍了事,好奇的鄰居卻追根究底。幸好這時來了一個求醫的孕婦,鄰居才怏怏不悅地走開了。
孕婦是個年逾三十的村婦,在一個壯漢的攙扶下挺著大肚子走進門。鄧大夫忙起身去迎接。壯漢急匆匆地說:“鄧大夫,我老婆肚子痛,要生小孩了,快扶進內屋!”不管鄧大夫是否同意,壯漢說著把孕婦扶進內屋。鄧大夫不認識他們,很警惕,但壯漢的要求很合理。鄧大夫緊往裡跟,忽聽一串急促的腳步聲竄進門,一個五十多歲的農夫拉住鄧大夫慌慌張張地說:“鄧大夫,我家的母牛難產了,快去救救它!”
鄧大夫扭頭看了看農夫,疑惑地說:“你不是本鎮人,怎會有母牛?”
壯漢也轉頭說:“我老婆要生小孩子了,鄧大夫不能去,人比牛要緊。”
“這要看什麼樣的牛了,我家的牛比人要緊。”農夫瞅著鄧大夫,壓低聲音皮笑肉不笑地說:“鄧大夫,快跟我走吧,不然大牛‘小牛’全沒命了。”
農夫說到“小牛”時語氣拉得特彆長。鄧大夫一聽大驚失色——“蛇”已出洞,可是“捕蛇”的人還沒有來。他慌忙打發壯漢進屋,關上大門,把農夫拉到角落裡,哀聲說:“大俠,我已照您的吩咐辦,得手了,我孫子小牛在哪?”
農夫用低沉而嚴厲的聲音說:“你騙鬼!智深老和尚他們都走了,得手個屁!”
鄧大夫打了個寒戰說:“我怕下毒太重被他們發現,所以用了慢滲法,半個時辰後才會發作的。這樣他們不會懷疑老夫,更不會追查你,不然,老夫的老命早沒了。”
農夫斥責說:“屁個‘慢滲法’!你以為我不懂?我的醫術比你高明百倍。你是膽小怕事,為了保老命不要孫子的小命!”
鄧大夫忙低下頭連聲說:“不是,不是!劑量小了點,但足以致死。”
農夫說:“住在‘逐日閣’裡的那個神秘人是誰?為什麼要趕跑其他的病人專門為老和尚治病?”
鄧大夫說:“不知是誰,聽說急著要見方圓,才安排老夫專門為智深大師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