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刃突然從頸動脈抽離,那道刺骨的寒意消失得毫無征兆,讓冷鋒後頸的汗毛猛地豎起,隨即又鬆弛下來。
這是……撤刀了?
冷鋒幾乎要嗤笑出聲。
就憑這小小子細瘦得像曬蔫的豆角的胳膊,還想單憑勒頸製住自己?
戰狼的格鬥主力要是栽在這種三歲小孩都能掙脫的鎖技裡,他不如一頭撞死在旁邊的岩壁上,省得回去被龍小雲那幫人笑掉大牙。
方才被匕首架喉的屈辱瞬間點燃了骨子裡的血性,冷鋒的腦海裡猛地閃過之前在作戰雨林的畫麵。
同樣是被刀抵住脖子,老貓那家夥也是這樣得意洋洋,以為勝券在握,最後還不是被他一個肘擊頂斷了肋骨?
反派死於話多,小孩子更是如此。
“吼……找死!”
冷鋒低吼一聲,渾身肌肉驟然繃緊如拉滿的弓弦,像頭被激怒的野牛猛地向後一撞!
同時右臂如鋼鞭般反抽,五指成爪,精準地抓向背後那隻勒著脖子的小手。
他算準了陳榕撤刀後的半秒空當。
這一下用上了十足的力氣,足以捏碎成年人的手腕,更彆提這孩子細弱的骨頭。
然而,指尖劃過的隻有冰冷的雨水和一片虛空。
“刷”的一聲輕響,那道森寒的觸感竟又貼回了脖子上,比剛才更用力,刀刃幾乎要嵌進皮膚裡,逼得冷鋒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說了,讓你試試,狂牛是怎麼反抗。”
陳榕的聲音帶著喘,卻穩得像塊浸了水的石頭,“你比狂牛差遠了,他至少能撐到第三招。”
冷鋒的後頸瞬間爬滿冷汗。
這小崽子的身法比抹了油的泥鰍還滑!
瑪德!他明明感覺到對方撤了刀,肌肉的記憶甚至還停留在反抓的軌跡上,怎麼會在自己反擊的瞬間重新架上來?
其實,冷鋒之前看了狂牛的屍體,推演過,狂牛最後就是被這種貼身纏鬥的法子鎖死喉嚨,連扣扳機的機會都沒有。
當時他還嗤之以鼻,覺得是雇傭兵太廢物。
現在才知道,這種打法有多難纏。
“你到底是誰教的?!”
冷鋒怒吼著再次反抓,左手閃電般掏向腰側,想借戰術腰帶的金屬扣環卡住對方的胳膊。
可指尖剛碰到濕漉漉的馬甲布料,陳榕的身子就像條水蛇,順著他的脊背滑到另一側,勒頸的力道反而加重了幾分,勒得他氣管生疼,眼前開始發黑。
連續十幾下反抓,次次落空。
冷鋒的脖子被勒得青筋暴起,臉色從漲紅變成青紫,呼吸越來越困難,肺裡像塞了團浸了水的棉花。
他能感覺到陳榕的小胳膊在發抖,肘關節抵著自己的後心,那裡的力道忽輕忽重,顯然也快到極限了,可那勒住脖子的小臂卻像把生鏽的鐵鉗,死死咬著不肯鬆。
該死!這小子是屬狗的?
我就不信一直被這小子壓製。
冷鋒猛地改變策略。
他畢竟是身經百戰的老兵,知道這種時候蠻乾隻會吃虧。
狂牛那種莽夫才會硬扛,他不一樣。
冷鋒低吼一聲,突然矮身向前撲去,借著衝勁抱著陳榕的身子往旁邊的歪脖子樹猛撞!
“砰——”
沉悶的撞擊聲在雨幕裡炸開,震得枝頭的雨水嘩嘩往下掉。
陳榕的後背狠狠撞在樹乾上,喉頭一陣腥甜,眼前瞬間閃過無數金星,像有無數隻螢火蟲在飛。
可他像瘋了一樣,非但沒鬆手,反而用小臂死死卡著冷鋒的頸動脈,小臉憋得通紅,爆出的青筋像蚯蚓般爬在額頭上,連嘴唇都咬出了血。
“老子的爹還在醫院躺著!”稚嫩的聲音因為憤怒變得嘶啞,卻帶著撕裂風雨的狠勁,“他為了救你們,被炸得半死不活。你們倒好,居然還把老子的軍功給吞了,不管你們是誰,老子就是不服!”
“這裡,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