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肅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塊“國家柱石”牌匾上,眼珠子像是要從眼眶裡凸出來。
龍老剛才電話裡的話像根刺,紮在腦子裡反複攪動。
“要是再有一塊國家柱石,我也頂不住壓力,隻能終止我們的合作……”
這是陳家的柱石?
林肅腦子裡“嗡”的一聲,像被重錘狠狠砸中,眼前陣陣發黑。
愣是一向風雨不動安如山的他,心裡竟翻湧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當得知與王騰聯姻的女兒林欣,竟瞞著所有人跟一個邊防兵生了孩子,他怒不可遏,當場摔碎了書房裡所有的青花瓷。
那些瓶瓶罐罐是他收藏多年的珍品。
然後他當天就派人把那個孽種從部隊駐地綁了回來。
當時,車開得飛快,林欣的哭喊被遠遠甩在車後。
後麵女兒回家後,他指著被林欣罵,“要麼跟那邊防兵斷絕關係,乖乖嫁入王家,要麼就讓你兒子在井裡餓死!”
那個叫陳樹的邊防兵,他連正眼都沒瞧過。
在他眼裡,不過是個穿得灰撲撲、臉上帶著風霜的小子,走了狗屎運才勾搭上林家的女兒。他甚至記不清那小子的長相,隻記得他站在林欣身後時,腰杆挺得筆直,像棵倔強的白楊樹。
可陳家……是什麼家族?
一個邊防兵,怎麼會有“國家柱石”這種級彆的榮譽?
那可是要拿命去拚,要為國家立下潑天功勞才能得到的東西,整個炎國也沒幾塊。
林肅的手指無意識地抽搐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珠都沒察覺。
也許自己可能踢到了鐵板,還是塊燒紅的鐵板。
不行……必須想辦法解決,絕不能影響林家和王家的強強合作。
林肅猛地看向林雪,眼神裡的慌亂被一層狠戾覆蓋,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雪,把牌匾給我!”
林雪剛從地上爬起來,膝蓋磕在堅硬的地板上,滲出的血珠沾在米白色的褲子上。
她死死抱著牌匾往後退,後背抵住冰冷的牆壁,瓷磚的寒意透過薄薄的衣料滲進來,讓她打了個哆嗦,卻依舊梗著脖子。
“不給!這個牌匾是去救小蘿卜頭的,姐姐還在等我消息!”
“救那個小雜種?”
林肅的火氣“騰”地一下又上來了。
他一腳踹翻旁邊的花架,青花瓷盆摔在地上,碎成八瓣,泥土混著花瓣濺得到處都是,連他鋥亮的皮鞋上都沾了幾點泥星。
“他死了才乾淨!一個野種,也配你去救?我看這牌匾就是假的,是他用來招搖撞騙的!”
林肅說著就往前追,皮鞋踩在碎瓷片上,發出“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響,每一步都帶著狠勁。
“我不給……”
林雪轉身就跑,懷裡的牌匾邊緣硌得肋骨生疼,每跑一步都像有塊石頭在戳她的骨頭。
她隻能強忍著,她不敢停頓,更不敢回頭,隻聽見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像催命的鼓點,敲得她心頭發緊。
這是陳樹哥的傳家寶,是小蘿卜頭的希望,絕不能被父親搶走。
她甚至能想象到小蘿卜頭那雙清澈的眼睛,每次提到爺爺留下的牌匾,眼裡都會閃著光,像藏著星星。
“來人,攔住她!”
林肅臉色陰沉得可怕,衝走廊裡的護衛吼道,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護衛立刻從陰影裡衝出來,動作麻利得像獵豹。
他們的手指又粗又硬,帶著常年握槍的老繭,一碰到林雪的胳膊,就像鐵鉗似的箍緊了。
林雪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感覺骨頭都要被捏碎了,卻死死抱著牌匾不肯鬆手。
“放開我!”
林雪掙紮著,聲音因為用力而嘶啞。
“這是陳家的東西,你們憑什麼搶!”
“林總的命令,我們隻能照辦。”
左邊的護衛麵無表情地說,語氣裡沒有絲毫波瀾,仿佛隻是在執行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任務。
林雪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心裡又急又怕。
她太了解父親的脾氣,一旦被他拿到牌匾,後果不堪設想。
小蘿卜頭還在等她去救。
她不能讓姐姐失望。必須想辦法跑出去……
林雪一咬牙,猛地低下頭,用後腦勺狠狠撞向左邊護衛的下巴。
隻聽“嗷”的一聲,護衛吃痛鬆手,捂著下巴後退了兩步。
她趁機掙脫,跌跌撞撞地往樓梯口衝,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跑出去,一定要跑出去。
結果,因為跑得太急,腳下一滑,她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沿著光滑的大理石台階滾了下去。
“咚咚咚——”
身體撞擊台階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不斷回蕩。
林雪下意識地把牌匾緊緊抱在懷裡,用後背去撞台階,每一次撞擊都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震移位,疼得她眼前發黑。
頭發散了,貼在汗濕的額頭上,嘴裡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卻死死護著那塊牌匾,生怕它有一點損傷。
滾到樓梯底時,她借著慣性往前衝,竟一頭撞向花園的鐵門。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那扇門常年鎖著,鐵鏈上的鐵鏽厚得能掉下渣,鎖芯早就鏽死了,平時幾個人合力都未必能拉開。
“嘩啦”一聲脆響,生鏽的鐵鏈竟被她這股衝勁撞斷了,鐵環落地發出“哐當”的響聲,在寂靜的花園裡格外刺耳。
鐵門應聲而開,帶著一股陳舊的鐵鏽味。
林雪來不及多想,順著門前的斜坡滾進花園。
腳下突然一空,身體失重,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般墜了下去。
“噗通!”
一聲沉悶的響聲從枯井裡傳來。
林雪摔在厚厚的淤泥裡,冰涼的泥水瞬間浸透了衣服,渾身的骨頭都像斷了,疼得她倒抽冷氣,眼前陣陣發黑。
這裡是……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