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直升機在陳榕的麵前停下來。
戰俠歌從直升機上跳下來,徑直走到陳榕麵前,目光先落在那截被血浸透的褲腿上,視線停留了兩秒,又抬眼看向陳榕蒼白卻依舊緊繃的臉,嘴角勾起一抹複雜的笑。
“看來,咱們這位能掀翻西南審判庭、炸了鐵門的少年英雄,也終究是血肉之軀,不是銅皮鐵骨的怪物,該疼的疼,該流血的還是會流血。”
他伸手指了指陳榕的傷口,指尖離褲腿隻有幾厘米,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
“你現在必須處理傷口,這傷口深得能看見皮下的筋膜,再流血下去不出半小時就得休克。山裡的細菌多,要是感染了,這條腿就算廢了,你總不想以後拖著一條殘腿,去跟西南、跟戰狼討公道吧?”
趙建平拎著那個銀色的醫藥箱,緊隨其後從直升機上下來,快步走到陳榕身邊,蹲下身就想去撩他的褲腿查看傷口,語氣裡滿是急切,還帶著點心疼。
“孩子,聽我一句勸,真不值當跟西南那群人置氣,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他們在那個位置待久了,早就把手裡的權力當成了‘道理’,你跟他們說委屈,他們跟你講規矩;你跟他們講規矩,他們又跟你耍官威,根本不會聽你說半分真話。”
“我這醫藥箱裡裝的是第五部隊專用的止血藥和無菌紗布,三分鐘就能給你止完血、包好傷口,不耽誤你去討公道。”
趙建平說著,已經打開了醫藥箱,碘伏的刺激性氣味瞬間散開,飄到陳榕鼻尖。
“你要是硬撐著不處理,彆說去找他們算賬,恐怕走不出這十裡山路就得栽倒在草叢裡,到時候連仇人是誰都沒力氣記著,那才叫真的虧。”
戰俠歌抱著胳膊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陳榕那張遠超年齡的冷靜臉龐上,看了幾秒,突然笑出了聲,語氣裡滿是毫不掩飾的讚歎。
“說真的,我戰俠歌在第五部隊待了這麼多年,見過的天才、狠人不算少,但像你這樣的,還是頭一個。八歲的年紀,西南上下都以為你跟著鐵門一起被炸成了碎片,連搜救隊都懶得派,你卻能帶著這麼重的傷,藏到這荒山野嶺的地方,這份心智、這份忍耐力,比第五部隊練了三年的老兵都強。”
他往前湊了兩步,眼神裡閃過一絲類似“找到同道中人”的興奮,像個拆解謎題的玩家,語氣都輕快了幾分。
“我來複盤下你當時的操作,你看看對不對——炸藥爆炸前最後的0.3到0.5秒,你踩著那杆鐵血戰槍發力,不是蠻乾硬蹬,是精準找到了槍杆的彈性支點,借著槍杆反彈的力道把自己往斜上方彈射出去,落點剛好是鐵門後麵那塊混凝土板的死角。而且爆炸瞬間的氣浪和火光,剛好幫你掩蓋了動作,讓所有人都以為你跟鐵門一起化成灰了,所以沒人去那個死角找你,對吧?”
戰俠歌越說越激動,手都不自覺地比劃起來,模擬著當時彈射的動作。
可陳榕卻異常平靜,眼神裡沒有絲毫波瀾,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反倒像個曆經世事、看透人心的成年人,冷靜得有些冷漠,仿佛戰俠歌說的不是他自己的事。
“不用了。”
陳榕往後退了一步,避開趙建平伸過來的手,動作因為腿疼有些遲緩,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他聲音不大,卻每個字都清晰地傳到兩人耳朵裡。
“我不是五六歲的孩子,不會因為彆人給一顆糖、幫一個小忙,就跟著彆人走。我清楚,‘彆人對你好’從來都不是無緣無故的,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每一份‘好’背後,都藏著要還的代價。”
戰俠歌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
他往前邁了一步,與陳榕平視,目光坦誠,沒有絲毫閃躲。
“我對你好,沒有任何條件,也不需要你還什麼代價,純粹是欣賞你的骨氣,佩服你的能力——換做彆人,被西南這麼逼、這麼冤枉,早就崩潰大哭或者跪地求饒了,可你沒有,你還想著用自己的方式討回公道,這份硬氣,我服。”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語氣變得鄭重起來,像是在宣布一件關乎重大的決定。
“我今天和趙建平來這裡,除了想救你,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我想邀請你加入第五部隊。”
“第五部隊跟西南、跟戰狼都不一樣,我們不在七大軍區的編製裡,也不受任何常規軍事機構的管轄,直接對最高層負責,其他人根本管不著我們。”
戰俠歌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屬於第五部隊的自豪。
“你的心性、你的狠勁、你的反應速度,還有你麵對絕境時的冷靜,都跟第五部隊的要求完美契合。隻要你加入我們,以後整個第五部隊都是你的後盾,西南那群人再想欺負你、冤枉你,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看能不能扛得住第五部隊的怒火。”
陳榕終於抬了抬眼,目光落在戰俠歌臉上,像是在判斷他說的話是真是假,過了幾秒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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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對龍老那種人負責嗎?”
戰俠歌猛地搖頭,語氣裡滿是毫不掩飾的不屑,甚至還輕輕“嗤”了一聲。
“他算個什麼東西?也就仗著自己資曆老,在軍裡擺擺架子、耍耍威風,放心,他連我們第五部隊的門檻都摸不著。我們第五部隊早就脫離常規軍人編製了,他管不著我們,我們也沒必要聽他的命令。”
陳榕沉默了幾秒,視線轉向遠處蜿蜒的山路。
那裡還殘留著他一路走來的血痕,像一條紅色的細線,在枯黃的草叢裡格外紮眼。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語氣依舊平靜。
“停一下,抱歉,我不打算加入任何組織。”
“我還小,不想被那麼多規矩束縛著,也不想再聽任何人的指揮、看任何人的臉色,我隻想按自己的方式活著,按自己的方式討回屬於我的東西。”
話音剛落,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神裡瞬間多了幾分急切,連聲音都比剛才急促了些。
“對了,老黑班長怎麼樣了?他之前為了幫我跟西南的人爭執,還跟石青鬆吵了架,他沒出事吧?”
戰俠歌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還有點惋惜。
“能有什麼好結果?當場就被石青鬆的人押去臨時羈押室了,連身上的傷口都沒給處理,就那麼關著。他當著那麼多士兵的麵頂撞石青鬆,讓石青鬆下不來台,石青鬆肯定要拿他殺雞儆猴,後續的審判是跑不了的,輕則關幾年禁閉,重則可能還要被開除軍籍。”
陳榕的肩膀微微垮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明顯的愧疚,指甲幾乎嵌進掌心,留下幾道深深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