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槍聲炸響的瞬間,陳榕的動作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
左手猛地扣住林欣的腰,指尖掐進她婚紗的布料裡。
他怕力氣小了護不住,又怕力氣大了弄疼她,力道掐得剛剛好。
陳榕右手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借力,掌心蹭過碎玻璃,傳來一陣刺痛。
可他顧不上,整個人帶著母親往側麵翻倒時,後背始終對著槍口的方向。
膝蓋磕在地上,鈍痛順著骨頭往上竄,陳榕卻沒哼一聲,隻是把林欣的頭按在自己懷裡,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刻意放穩的節奏。
“媽,彆抬頭,閉眼就好,我護著你。”
林欣的身體還在發抖,耳朵裡全是槍聲的回響。
可兒子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婚紗傳過來,還有他後背抵著自己的力度,讓她慌亂的心稍微定了定。
她緊緊攥著陳榕的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腦子裡反複回放著剛才驚險的一幕。
那一秒,她真的以為要失去唯一的兒子了,心臟到現在還在胸腔裡瘋狂跳動,撞得肋骨生疼。
“還真是厲害。”
老貓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讚歎,又摻著點咬牙切齒的可惜。
他把玩著手裡的手槍,槍管還冒著淡淡的青煙,指腹蹭過槍口時,眼神像盯著獵物的狼,死死鎖著陳榕。
“好快的反應,天生的兵王料子!我手下那些練了十幾年的雇傭兵,反應都沒你一半快——這要是在戰場上,你能活下來的次數,比他們多十幾倍!”
他往前跨了兩步,槍口重新對準林欣,金屬的涼意讓空氣都跟著凝固。
“可你們炎國倒好,這麼好的苗子居然不重用。”
老貓的語氣陡然變冷,滿是嘲諷,吐字帶著點生硬的口音。
“救了被挾持的村民,解決了我的人,軍功卻給了戰狼,倒是你,一個八歲孩子,隻能背著‘天煞孤星’的罵名,連份正式的表彰都沒有,連句‘你做得好’都聽不到,甚至還被全國通緝。”
“可惜,太可惜了!”
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故意發出“哢噠”的輕響,那聲音在安靜的大廳裡格外刺耳。
“不過沒關係,我給你機會。我下一槍,連開兩槍,一顆打她心臟,一顆打她頭。你身手再快,也不可能同時擋兩顆子彈,她肯定死。”
老貓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篤定。
“小蘿卜頭!你生來就是黑暗中的王者,這是命中注定的!我不是要控製你,我是你的引路人——帶你去西方,給你最好的武器,最好的戰術指導,讓你學怎麼用槍,怎麼指揮人!”
“以後那些看不起你的人、搶你功勞的人,都得跪在你麵前喊‘大哥’,都得承認你比他們強!”
陳榕慢慢從地上站起來。
他扶著林欣的胳膊,讓母親先靠在旁邊的柱子上,手指還在她胳膊上輕輕拍了兩下,像在安慰受驚的小動物。
轉過身麵對老貓時,陳榕後背的衣服沾著灰塵和細碎的玻璃碴,破衣服下露出泛紅的皮膚,可他的眼神卻異常平靜,沒有了之前的警惕,反而多了幾分讓人看不懂的決絕。
陳榕拍了拍衣角的灰,動作緩慢卻沉穩,然後看著老貓,突然開口。
“行。”
一個字,輕得像羽毛,卻讓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趙虎皺著眉,眼裡滿是不解。
怎麼會?
這個孩子明明不是會屈服的性子。
龍老的手攥成拳頭,指尖泛白,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出話來。
他知道此刻任何勸阻都可能激怒老貓。
“小蘿卜頭!你要乾什麼?”
林欣猛地衝上前,抓住他的手腕,聲音裡滿是恐慌,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砸在陳榕的手背上。
“你彆聽他的!他是騙你的!他要的是你的本事,不是什麼引路人!你跟他走了,就再也得不到本該屬於你的軍功了,媽不想你這樣!媽不想你被人唾棄一輩子啊!”
陳榕轉過頭,看著母親滿是淚痕的臉,眼神軟了下來。
他抬手,用指腹輕輕擦去母親臉頰的眼淚,指腹蹭過她皸裂的嘴角時,動作放得更輕,仿佛怕碰碎一件易碎的瓷器。
“媽,你還記得兩年前,你被帶走那天嗎?”
林欣愣住了,眼淚還在往下掉,卻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那天的場景,像刻在腦子裡一樣,怎麼也忘不掉。
她被押著走出家門時,陳榕扒著門縫看她,小臉上全是淚,卻咬著牙沒哭出聲,隻喊了句“媽,我等你”。
“你離開之前跟我說:‘小蘿卜頭,要是命運不公,就跟命運鬥到底,彆認輸,媽媽一定會回來找你,看著你好好的’。”
陳榕的聲音很輕,帶著回憶的溫度,每個字都清晰得像昨天剛發生過。
“我一直記著這句話,從來沒忘,而且,我一直以這句話為原則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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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的喉嚨發緊,像被什麼東西堵住,說不出話,隻能用力點頭。
她抬手抱住陳榕的肩膀,聲音哽咽得幾乎聽不清。
“媽記得……媽一直都記得,媽這兩年每天都在想你,想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想你有沒有被人欺負……”
陳榕摸了摸林欣的腦袋,打斷了她的話,語氣裡沒有了委屈,反而多了幾分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