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理解,很正常。”
龍老緩緩搖頭,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惋惜,也有無奈。
“這些年,很多老兵退役後,生活並不如意,有的傷病纏身,有的家境貧寒,心裡本就憋著一股氣。現在看到英雄的後人受了委屈,自然會站出來。”
他走到窗邊,望著外麵茫茫的海麵,海風從窗戶縫隙吹進來,吹動了他鬢角的白發,語氣低沉了幾分。
“就好像那個孩子,陳榕。”
“他六歲起就沒真正快樂過,爹二次入伍,娘被外公關起來,他家裡一貧如洗,連件像樣的衣服都穿不上。”
龍老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唏噓。
“這次,他突然立了那麼大的軍功,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想把失去的、該得的,全都牢牢抓住,甚至不惜跟戰狼搶功。”
“我知道,他想要的是結果的公平。”
“可他的程序,從一開始就錯了。”
龍老轉過身,目光堅定地看著安濤,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私自行動,違抗軍令,大鬨西南審判庭,擊殺龍炎隊長龍戰,樁樁件件,都踩在了軍紀國法的紅線上。”
“所以,我一直沒有鬆口。”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格外鄭重,像是在傳授某種重要的道理。
“對於法律來說,程序公平和結果公平,兩者不能割裂。沒有程序的約束,所謂的‘結果公平’,不過是因人而異的私心罷了,今天你可以為了一個孩子破壞規則,明天彆人就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踐踏軍紀,到時候整個軍隊就亂了。”
安濤抬起頭,眼神裡滿是困惑。
“龍老,以您的權力和威望,要拿下他們,甚至把巡查組弄走,都易如反掌,您為什麼不這麼做?”
在他看來,龍老就是太過謹慎,太過在意那些“虛名”,才讓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
“我能這麼做,但我不能。”
龍老的聲音沉重而有力,字字千鈞。
“這就是程序的意義。軍隊之所以能有戰鬥力,之所以能讓民眾信任,靠的就是鐵的紀律和嚴的程序。今天我為了‘結果公平’破壞程序,明天整個體係就會崩塌,到時候損失的,比一個孩子的軍功、一個科研團隊的技術,要多得多。”
安濤沉默了,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他一直覺得龍老太過墨守成規,明明可以快刀斬亂麻,卻偏偏要糾結於那些“沒用的程序”。可此刻聽龍老這麼一說,他心裡竟隱隱有些明白了。
龍老考慮的,不是一時的得失,而是整個軍隊的長遠穩定。
隻是,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值。
為了所謂的“程序”,要犧牲一個孩子的公道,要承受媒體的指責,要麵對老兵的不滿,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我暫時不會出去。”
龍老揮了揮手,語氣不容置疑。
“外麵的輿論,巡查組的壓力,還有那些老兵的情緒,都需要時間消化。那個孩子的事情,你去處理。該審判誰,該怎麼判,按規矩來。”
“既不能徇私枉法,讓龍戰白死,也不能讓英雄寒心,讓民眾失望。”
“是!”
安濤再次敬禮,轉身退出了房間。
走出來後,他心裡依舊有些沉甸甸的。
龍老的話讓他陷入了沉思。
程序和結果,到底哪個更重要?或許,真的像龍老說的那樣,兩者缺一不可。
剛走到走廊儘頭,一道急促而悲憤的喊聲突然傳來。
“安部長!安部長!你等等!”
安濤腳步一頓,眉頭瞬間皺起,心裡泛起一股深深的頭疼。
他太熟悉這個聲音了。
京城紅頂商人,龍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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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炎特種隊隊長龍戰的父親,也是軍中出了名的“金主爸爸”,每年給軍方捐款上億,讚助了多個軍工研發項目,人脈通天,脾氣更是火爆得厲害。
龍戰死後,龍江就像瘋了一樣,從京城追到軍部總務,又從總務鬨到情人島,逢人就問凶手的下落,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安濤轉過身,就看到龍江瘋了一樣朝著他衝過來。
昔日風光無限的紅頂商人,此刻形容枯槁,昂貴的定製西裝皺巴巴的,沾滿了塵土和草屑,頭發淩亂地貼在額頭上,眼底布滿了紅血絲,眼球渾濁,像一頭瀕臨崩潰的野獸。
“安部長!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龍江衝到安濤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指甲深深嵌進他的皮肉裡,帶來一陣刺痛。
安濤疼得皺了皺眉,試圖掰開他的手,可龍江攥得死死的,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根本不肯鬆開。
“我把兒子交給國家!”
龍江的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帶著撕心裂肺的悲痛與憤怒。
“他從小就想當軍人,崇拜英雄,他努力了多久,付出了多少,才進了龍炎,成了龍炎的隊長!”
“他為國效力,出生入死,執行任務從來沒退縮過,從來沒說過一句苦!”
“我每年給國家捐款上億,支持國防建設,支持軍隊發展,我自問對得起國家,對得起軍隊,對得起你們!”
龍江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身體劇烈顫抖著。
“可他就這麼死了!那個殺人犯在哪裡?你們什麼時候給我兒子報仇?”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引來更多人的側目。
周圍的工作人員紛紛停下腳步,巡查組的人也投來好奇與警惕的目光。
安濤能感覺到那些目光裡的探究,心裡更顯煩躁。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煩躁和手臂的疼痛,用儘全力掰開龍江的手,語氣儘量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龍先生,您冷靜點。”
“冷靜?”
龍江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起來,笑聲裡滿是絕望與悲涼,聽得人心裡發緊。
“我兒子死了!我的兒子死了!我怎麼冷靜?安部長,你們不能這麼不作為!你們為什麼不抓殺人犯?為什麼不讓他以命抵命?”
“我沒有不作為。”
安濤的語氣沉了下來,眼神裡帶著一絲不耐,但更多的是安撫。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喪子之痛,誰都無法承受。但軍隊辦案,講究的是證據和程序,不能僅憑情緒定罪。”
“國安局的人已經將凶手的父親陳樹帶到情人島了,人就在羈押室裡,沒有任何偏袒。”
“我們馬上就重組審判庭,重新審理陳家所有案件,包括陳榕擊殺龍戰一事,所有證據都會公開,所有流程都會合規。”
龍江的目光死死盯著安濤,眼神裡滿是不甘與懷疑。
“真的?你們真的會公正審判?你們真的不會偏袒凶手?”
“我以軍部總務的名義保證。”
安濤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語氣鄭重而堅定,沒有絲毫含糊。
“審判過程全程公開,允許媒體旁聽,允許您全程監督,程序與國家,絕對公平公正,絕對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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