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照夾在繡春刀與長簪之間,少年看著那柄刀,頓時一凜。刀刃刺了空,又迅速抽出去。
幾乎是沒有喘息之時,那扇門板被人用蠻力踹動,鬱照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長簪轉瞬刺下,鬱照來不及反攻,隻得偏頭閃避,很快,又一下刺向咽喉,擦著她的皮膚劃過,沁出細細血珠。
門外提刀之人有所顧忌,沒有再從背後捅刀子,鬱照咬緊牙關,隻歎是不幸中的萬幸。
少年精通舞樂,身姿靈巧,鬱照剛碰到一點關竅又被他閃避,何況他又有凶器在手,她始終處在下風。
踹門的力道又加重幾分,門後是敵是友暫且不明。
賭一回!
無奈之下,她隻能拚力推動少年,摔向茶幾。
“唔噗……”
少年腰肢抵在邊緣上,被棱角硌痛,麵色扭曲一瞬。
屋外人緊接而至,猖狂破門。
鬱照趁少年還吃痛,定眸奪簪,而那隻手抓得筋絡虯結,未有片刻鬆懈。
身後有人逼近,持刀青年一言不發。忽而風過,鬱照恐受偷襲,不得已放開少年,閃退到另一邊與兩方都拉開身位。
待看清來人裝束,她才落下半顆心。
是錦衣衛。
繡春刀劈落,被那人側翻著避開。霎時間少年旋身而起,翩若遊龍。他短兵不敵長刀,與錦衣衛周旋片刻後竟跳窗遁走。
“啊——”
“什麼人……”
“……”
樓外行人轟然炸開。
錦衣衛靠在窗台處觀望,沒有繼續追捕。
“呼……”
鬱照並沒有什麼劫後餘生的喜悅,她暗下眼眸質詢:“我以為你會繼續去追。”
錦衣衛循聲轉身,“卑職隻是為解郡主危急而來,為何要對他趕儘殺絕?”刀花一挽,長鋒入鞘,他的模樣褪去冷厲的殺意,倒是浮著淡淡的笑。
是北鎮撫司錦衣衛千戶——季澄。
他繼續道:“更何況,留他一命,讓他回去知會另外的人,更能起到警示。這樣,那些想要行刺郡主的人就不得不多掂量幾分。”
追或是不追,他都有理有據。
鬱照不欲去追究他的用意。
隻是季澄的出現太詭異,世上沒有那麼多巧合,這一回又是不是早有預謀?
鬱照坐下來,憑著感覺按下絹帕壓住劃傷的血口,她問:“所以季千戶是早知本郡主近日有難?”
季澄侍立在對麵,刀兵在握,對聲名惡臭的郡主沒有幾分忌憚與敬重。他在北鎮撫司摸爬多年,又是名副其實的皇權走狗,身上沉澱出冷森的氣質,死在這把長刀下的人不知凡幾,見者發怵。
他聲色皆淡然:“近日流言頗多,有好事者造謠,口稱是郡主殺害了鬱照娘子,窮凶之徒,聚眾一怒,當然盤算著如何替鬱照娘子報仇,卑職正是奉命查探預謀行凶者。”
文瑤郡主能在京城橫行霸道的原因除了出身尊貴,就是皇帝的優待。郡主幼時曾陰差陽錯幫少帝擋災,自那之後,少帝心有愧疚,對郡主頗為照拂。
季澄查了三兩日,發現這百戲班子四處打探郡主的行蹤。
伶人粉妝濃重,往來於市井之間,最容易混入彆有用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