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前進。
陳鋒在迷宮般的小巷中穿行,偶爾需要翻越矮牆或從晾曬的衣物下鑽過。
有兩次,他幾乎與巡邏隊迎麵撞上,都靠著敏銳的聽覺和快速反應躲了過去。
二十分鐘後,他到達了貧民窟的另一端。
前方就是市場區,一片相對開闊的廣場,周圍是石砌的單層建築。
月光灑在空曠的市場上,將一切都照得清晰可見。
陳鋒躲在最後一間棚屋的陰影中,仔細觀察廣場。
市場對麵就是政府機構區,阿卡其公司的三層樓房隱約可見。
但廣場上有兩個明顯的哨位:一個在東北角的鐘樓下方,另一個在西南角的貨攤後麵。
他需要橫穿至少五十米的開闊地帶才能到達對麵。在月光下,這無異於自殺。
陳鋒看了看手表:淩晨三點五十五分。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多小時,他必須在天亮前完成偵察並撤離。
正在思考對策時,東北角的哨兵突然站起身,朝著鐘樓後麵走去——可能是去解手。
這是個機會,但隻有很短的時間窗口。
陳鋒深吸一口氣,從陰影中衝出。他采用低姿匍匐前進,身體幾乎貼地,利用廣場上零星堆放的貨箱和推車作為掩護。
粗糙的地麵摩擦著他的衣服和皮膚,但他毫不在意,全神貫注於前方的目標和周圍的動靜。
二十米、三十米、四十米......
西南角的哨兵似乎聽到了什麼,轉頭看向陳鋒的方向。
陳鋒立刻靜止不動,身體緊貼在一個倒扣的木箱後麵。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但木箱的陰影剛好將他完全覆蓋。
哨兵張望了一會兒,沒發現異常,又轉回頭去。
陳鋒等待了幾秒鐘,然後繼續前進。最後十米是最危險的,幾乎沒有任何掩護。
他咬咬牙,以最快的速度衝刺,像一道黑影掠過廣場,然後滾入對麵建築的死角。
心臟在胸腔中劇烈跳動,陳鋒靠牆喘息了幾秒鐘,平複呼吸。第一步成功了,現在他進入了政府機構區。
這裡的建築更加規整,街道也更寬闊。
阿卡其公司就在前方兩個街區外,是一棟白色的三層樓房,樓頂有巨大的公司標誌。
陳鋒注意到,公司周圍停著四輛武裝皮卡,車頂架著重機槍。
至少有八名士兵在附近巡邏,警戒級彆明顯高於城中其他地方。
默爾果然在這裡布下了重兵。
陳鋒觀察著守衛的巡邏路線。
他們每五分鐘繞建築一周,四人一組,兩組交替。換崗時會有大約三十秒的間隙,因為巡邏隊需要在大門口簽到。
如果他能利用這個間隙......
不,太冒險。
即使能溜進建築,也難保不被內部守衛發現。他需要更穩妥的方法。
陳鋒的目光落在阿卡其公司隔壁的建築上。
那是一棟兩層的稅務局辦公樓,樓頂略低於阿卡其公司的三樓。
如果他能上到稅務局樓頂,或許能觀察到阿卡其公司內部的情況,特彆是二樓窗戶——卡瑪魯說他的家人可能被關在二樓客房。
問題是如何進入稅務局。
陳鋒繞著辦公樓轉了小半圈,發現後牆有一道防火梯,但梯子離地三米高,沒有工具很難攀爬。
他看了看周圍,目光落在一堆廢棄的建築材料上。幾根生鏽的鐵管斜靠在牆邊,長度足夠。
陳鋒選了最結實的一根,將其豎起,靠在防火梯最低一級的橫杆上。
然後他後退幾步,助跑,蹬著牆壁向上躍起,雙手抓住鐵管頂端,身體借力向上擺動,另一隻手終於夠到了防火梯。
鐵管轟然倒地,發出不小的聲響。陳鋒心中一緊,立刻靜止不動,緊貼在防火梯背麵。
阿卡其公司方向的守衛似乎被驚動了,一道手電光照向稅務局這邊。
光束在牆壁和地麵上掃過,幾次掠過陳鋒藏身的位置,但防火梯的陰影保護了他。
“可能是野貓。”一個守衛說。
“去個人看看。”另一個聲音命令。
腳步聲響起,一名士兵朝稅務局走來。陳鋒握緊了匕首,如果被發現,他隻能動手了。
士兵在建築周圍轉了一圈,踢了踢倒在地上的鐵管。
“就是這玩意兒倒了。”他朝同伴喊道,然後轉身回去了。
陳鋒鬆了口氣,開始沿著防火梯向上爬。
鐵梯發出輕微的嘎吱聲,但在夜風的掩護下並不明顯。
他很快到達樓頂,匍匐前進到靠近阿卡其公司的一側。
從這個角度,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阿卡其公司二樓的窗戶。
正如卡瑪魯所說,窗戶都裝有防盜欄。
大部分窗戶都是黑的,但東側第三個窗戶有微弱的燈光透出。
陳鋒調整夜視望遠鏡的焦距。
透過窗簾的縫隙,他看到了房間內部:一間標準的客房布置,有床、桌子和兩把椅子。
床上坐著一名婦女,抱著一個大約十歲的孩子。
另外兩個較大的孩子坐在桌邊,神情疲憊。
卡瑪魯的家人。他們還活著,狀態看起來尚可。
但房間裡不止他們。門口站著一名守衛,持槍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