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現在!
顧霆的身影如同流星般,險之又險地擦著怪物揮舞的螯肢和利齒,墜入了那個黑暗的洞口。
噗通!他重重摔在堅硬冰冷的地麵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上方,傳來怪物暴怒的咆哮和岩台徹底崩塌的轟隆巨響。大量的沙石落下,迅速將他墜入的洞口掩埋了大半,隻留下些許縫隙透入微光,也隔絕了外界大部分的恐怖聲響。
黑暗中,顧霆劇烈地咳嗽著,掙紮著坐起。渾身無處不痛,仿佛散了架一般。但他還活著。他摸索著,找到了那個救命的皮囊,裡麵清冽的水聲此刻如同聖泉。他也摸到了那柄伴隨秦戈多年的長刀,此刻沾滿怪物的粘液。
短暫的安全並未帶來半點喜悅。玄還在上麵崩塌的石縫裡,秦戈生死未知,而他自己,則被困在了這個不知通往何處的黑暗地穴之中。
顧霆擰開水囊,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水,甘冽的液體稍微滋潤了如同火燒的喉嚨,也讓他稍微冷靜下來。
必須出去!必須找到她們!
他借著洞口透入的微光,打量起這個地穴。這裡似乎是一條古老的地下河道,早已乾涸,河床布滿礫石。空氣潮濕冰冷,帶著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他握緊長刀,支撐著站起來,決定沿著河道向下遊方向摸索,尋找其他出口。剛走了不到百步,前方的黑暗深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極其微弱、卻清晰可辨的滴水聲。
叮咚……叮咚……
在這死寂的地下,這聲音如同神明的指引。顧霆精神一振,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地勢逐漸向下,滴水聲越來越清晰。終於,在轉過一個彎道後,他看到了一片微光。
不是出口的自然光,是一種幽藍色的如同螢火蟲般漂浮在空氣中的微小光點。它們聚集在前方一個不大的水潭之上。水潭的水源來自上方岩壁不斷滴落的泉水,而那幽藍的光點,則是從水潭底部散發出來的。
讓顧霆心跳加速的是——在水潭邊,竟然生長著幾簇奇異的、散發著柔和白光的菌類。它們形態如同小小的傘蓋,白光雖然微弱,卻足以照亮附近的一片區域。
有光,往往意味著某種生態,甚至出路。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水潭。潭水清澈見底,可以看到底部鋪著一層細沙,那些幽藍的光點正是從沙粒中散發出來的。而那幾株發光菌類,就生長在潭邊的濕潤岩石上。
他蹲下身,仔細檢查潭水,確認無毒後,才再次暢飲了一番,並將水囊重新灌滿。
就在他灌滿水囊,準備繼續探查時,他的目光被水潭對麵岩壁上的一些痕跡吸引了。那不是自然形成的痕跡,那是壁畫。
他涉過淺潭,走到對麵岩壁下。借著發光菌類的柔和白光,他看清了那些壁畫。
壁畫的內容古老而拙樸,用的是一種暗紅色的礦物顏料。上麵描繪著一群穿著獸皮的原始先民正在跪拜一顆從天空墜落的、燃燒著火焰的“星辰”。而那顆“星辰”的形態竟然與他在觀星者玉璧上看到的、那囚禁世界的巨大漩渦造物,有著幾分詭異的相似。
在另一幅壁畫上,那些先民圍坐在一個發光的物體周圍,似乎在舉行某種儀式。那個發光物體隱約像是一個羅盤,或者說是一個極其簡陋的星圖。
這些壁畫難道記錄著更早的、遠古的先民,也曾目睹過“星骸”墜落?甚至接觸過“星樞”或“叛逆者”留下的某些碎片?
這個發現讓顧霆心中巨震。他沿著岩壁繼續查看。
後麵的壁畫變得更加抽象和混亂,似乎描繪了戰爭、遷徙,以及一條隱藏在山脈深處的、發著光的“路徑”。路徑的儘頭,是一個巨大的、如同門戶般的符號。
顧霆的心臟狂跳起來。這條路徑,這條隱藏的路徑,會不會就是觀星者暗示的、通往西方“叛逆者”線索的通道?而這些遠古壁畫,就是最初的指引?
他仔細記憶著壁畫上關於路徑走向和標誌的每一個細節,就在這時——
哢嚓!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枯枝被踩斷的聲響從他身後的黑暗中傳來。
不是水聲!不是落石!顧霆渾身汗毛倒豎,猛地握緊長刀,倏然轉身!
黑暗中,一對閃爍著幽綠色光芒的眼睛,正無聲無息地、冰冷地注視著他。
新的危險,已然降臨在這看似希望的遺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