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突然傳來尖銳的拉扯感時,鐘晚正拐進第三條巷弄。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定魂盤的溫熱還在掌心發燙,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得踉蹌——是絆足術!玄清弟子的陰煞氣像黏膩的蛛網,順著青石板路蔓延過來,帶著得意的惡意。
“跑啊?怎麼不跑了?”灰衣弟子從巷口陰影裡走出來,帽簷壓得很低,手裡攥著枚刻滿陰符的木牌,術法波動比之前更烈,“把定魂盤交出來,饒你不死。”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同夥,三人呈三角之勢,把巷口堵得嚴嚴實實。
鐘晚的心臟猛地一沉,卻強迫自己站穩。塵念泛起灼熱的預警,情緒鏡像瞬間鋪開,清晰“看”到灰衣弟子的攻擊意圖——下一招是“纏絲咒”,想捆住她的手腳!【老古板的魔鬼訓練沒白挨,這點小伎倆還想難住我?】
她腳尖輕點地麵,按照張深教的基礎步法往後滑出半步,正好避開從地麵竄出的黑氣藤蔓。那些藤蔓擦著她的裙擺掠過,纏上牆壁瞬間留下焦黑的痕跡,甜膩的腥氣撲麵而來。
“她怎麼預判到的?”灰衣弟子的聲音裡滿是驚疑,顯然沒料到她能躲開低階絆足術。
“哼,你姑奶奶我可不是白練的!”鐘晚冷笑一聲,指尖悄悄摸向頸間的護身符籙——張深給的符紙還帶著他的清冽氣息,溫熱得像塊小火炭。她知道不能硬拚,這三個弟子的術法雖不高階,可架不住人多,拖延下去天黑了更麻煩。
第二個弟子突然發難,甩出一把陰符紙,符紙在空中炸開,化作無數黑影撲來——是低階幻象,專門擾亂視線。鐘晚立刻閉眼,默念靜心咒:“天地清明,日月朗照!”護心符的清涼瞬間湧遍全身,那些黑影碰到她周身的靈力屏障,瞬間消散成黑煙。
“找死!”灰衣弟子怒喝一聲,親自撲了上來,木牌直指她的手腕,顯然是想硬搶定魂盤。鐘晚早有準備,情緒鏡像捕捉到他手腕轉動的軌跡,側身避開的同時,猛地將護身符籙拍向他的木牌!
“滋啦——”
符籙炸開刺眼的金光,與木牌的黑氣碰撞,發出刺耳的灼燒聲。灰衣弟子像被燙到般縮回手,木牌上的陰符瞬間焦黑,他踉蹌著後退兩步,嘴角溢出血絲:“張深的靈力!你竟敢用他的符!”
“有何不敢?”鐘晚趁機往後退,目光掃過巷尾的岔路——那是張深拉著她晨跑時走過的近道,七拐八繞能直接通到書店後巷,“想搶東西,先問問我手裡的羅盤答不答應!”她舉起定魂盤,故意讓盤麵的金光晃了晃,趁三個弟子愣神的瞬間,轉身就往岔路跑。
青石板路被夕陽曬得發燙,鐘晚的腳步聲在巷弄裡回蕩,身後傳來急促的追趕聲和惡毒的咒罵。她不敢回頭,隻憑著晨跑記熟的路線瘋跑,裙擺掃過牆角的野草,沾了滿身的露水和草屑。塵念的灼熱越來越強,不是來自身後的追兵,是來自書店的方向——張深的情緒裡混著焦急與不安,顯然是通過護心符感知到她的激戰。
【老古板彆急,你家徒弟馬上就回去了!】鐘晚在心裡默念,腳下的步伐更快了。轉過最後一個拐角時,她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哎喲”一聲悶響——是追兵被巷口的石墩絆倒了!情緒鏡像捕捉到他們的懊惱與急躁,還有對複雜地形的茫然,顯然是不熟悉這裡的布局。
“蠢貨!”鐘晚忍不住回頭嘲諷,卻沒放慢腳步。定魂盤在掌心轉動,指針始終指向書店的方向,泛著穩定的金光。就在她看到書店後巷的圍牆時,身後突然傳來破空聲——是陰符!
“小心!”
塵念突然炸起強烈的預警,鐘晚下意識側身,陰符擦著她的耳尖飛過,砸在圍牆上炸開黑氣,甜膩的腥氣嗆得她咳嗽。她攥緊定魂盤,猛地衝向圍牆,按照張深教的翻牆技巧,踩著牆縫借力一躍,穩穩落在書店的院子裡。
“鐘小姐!”青禾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舉著桃木劍跑過來,看到鐘晚安全落地才鬆口氣,“你可算回來了!師兄剛才心不在焉,畫符都畫錯了好幾次!”
鐘晚的心臟一暖,剛要說話,就聽到身後傳來圍牆被撼動的聲響——追兵也想翻牆!她趕緊衝青禾擺手:“快關院門!他們要進來了!”青禾立刻反應過來,抓起門閂死死抵住,牆外傳來憤怒的砸門聲和術法攻擊的悶響,卻被書店的防護陣法擋了回去,隻留下滋滋的灼燒聲。
鐘晚癱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大口喘著氣,手心的定魂盤還在發燙,護身符籙的金光已經黯淡下去。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裙擺,破了好幾個洞,膝蓋也蹭出了紅痕,卻忍不住笑出聲——這是她第一次獨自擺脫玄清弟子的追殺,沒有張深護著,全靠自己的本事。
“傻笑什麼?受傷了?”
熟悉的清冽氣息突然傳來,鐘晚抬頭,看到張深站在廊下,臉色依舊蒼白,眼底卻帶著明顯的鬆快,手裡還攥著沒畫完的符紙,朱砂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小小的紅點。他快步走過來,蹲下身檢查她的膝蓋,指尖的微涼帶著小心翼翼的輕,“怎麼弄的?被他們傷到了?”
“沒有沒有,就是蹭了一下。”鐘晚趕緊縮回腿,把定魂盤遞給他,眼底閃著邀功的光,“你看!老陶給的定魂盤,不是鎮嶽鐘碎片,他說這東西能穩定心神,還能找聚陰陣的陣眼!我路上被三個弟子追,全靠你教的步法和符籙才甩掉他們!”
張深接過定魂盤,指尖撫過盤麵的紋路,清冽的靈力注入,羅盤瞬間泛起耀眼的金光,指針瘋狂轉動起來,最終指向巷口的方向——那裡正是聚陰陣的一個陣眼。他的嘴角勾起極淡的笑,抬頭看向鐘晚,眼底的讚許藏不住:“做得好。”
這三個字比任何誇獎都讓鐘晚開心,她剛要再說什麼,突然感覺到一陣陰風從頭頂掠過,吹得院子裡的樹葉沙沙作響。抬頭望去,原本還泛著餘暉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暗了下來,烏雲像墨汁般迅速蔓延,遮住了最後一絲光亮,空氣中的陰煞氣越來越濃,帶著陣法運行的嗡鳴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強烈。
青禾的臉色瞬間變了,攥緊桃木劍看向巷口:“師兄,風不對勁!好像是聚陰陣提前發動了!”
張深猛地站起身,抬頭看向天空,眉心的紅痕泛起微光,定魂盤的指針突然劇烈震顫起來,指向書店地下的方向——裂隙分支的位置!他的臉色沉到了穀底,握緊定魂盤,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是提前發動,是玄清在試探陣法的防禦極限。”
鐘晚的心臟猛地一沉,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塵念泛起尖銳的灼熱,與定魂盤的金光交織在一起。她能“聽”到巷口傳來玄清弟子的吟唱聲,陰煞氣像潮水般撞在書店的防護陣法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地麵也開始微微震動。
“看來今晚的子時,不好過了。”鐘晚深吸一口氣,攥緊了拳頭,掌心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卻比任何時候都堅定,“不過沒關係,我現在能畫鎮陰符,還能預判攻擊,肯定能幫上忙。”
張深轉頭看向她,眼底的凝重漸漸被暖意取代。他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清冽的氣息裡帶著溫柔:“嗯,我們一起。”
就在這時,書店的防護符突然發出刺耳的“哢嚓”聲,東南角的符紙瞬間碎裂,黑氣順著裂縫鑽進來,像毒蛇的信子。定魂盤的指針指向裂縫,泛著警示的紅光,巷口傳來玄清的狂笑,帶著勝券在握的殘忍:“張深,鐘晚,彆躲了!聚陰陣已成,今晚就是你們的死期!”
風越來越大,卷起地上的符紙碎片,在空中打著旋。鐘晚看著身邊臉色蒼白卻依舊堅定的張深,又看了看泛著紅光的定魂盤,突然握緊了他的手。清冽的氣息與塵念的溫熱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撲麵而來的陰風。
她知道,真正的大戰,提前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