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森神色冷峻:“道格拉斯公爵進軍的是漢斯子爵領的黑水河,與我們杜瓦爾領何乾?如果你今天來就是說這些陳年舊事,那就不必再說了。”
“我們這兩年的相會,不就是為了在各自領主的眼皮底下,維持這段邊境的實際和平嗎?”
確實,雖然雙方領地間不會爆發大規模戰爭,但小規模的衝突在所難免。
扈從們自視高貴,誰也不願在無意義的衝突中白白送死。
即便按照慣例,被俘的扈從可以通過贖金獲釋,但若能避免傷亡自然最好。
這就是他們秘密會麵的真正意義,在不可避免的衝突中儘量保全彼此的性命。
至於普通士兵的命運,從來就不在這些扈從的考慮範圍之內。
伊戈爾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說到維持和平,我注意到亞瑟最近常來哨所,看來凱爾文對邊境事務格外關注。”
勞森的眼神驟然陰沉:“不就是來混日子的嗎?凱爾文為了領地的財政愁死了,哪裡關注這些?嗬嗬,還特意帶了個馬夫過來,那個叫墨菲的,現在可是凱爾文麵前的紅人。”
他的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譏諷:“一個馬夫,居然被凱爾文親自任命為戰馬的唯一飼養者。”
伊戈爾重重歎了口氣:“至少你的煩惱隻是個馬夫。我這邊的情況更糟,沃爾科夫家族派來了一個我的遠房侄子,名為羅傑伊,說是來曆練,實際上整天盯著我的一舉一動。”
“那小子連基本的邊境常識都不懂,卻仗著家族背景在哨所裡指手畫腳。上周他擅自更改巡邏路線,差點與你們的巡邏隊發生衝突,最後卻把責任推給我的老部下。”
勞森道:“你說上次啊……那次我們這邊也差點誤判形勢。”
兩個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能夠在注定和平的年代,被趕到邊境哨所的,基本都是各自領地內的失意人。
可這種失意的憤懣注定不能對地位低下的士兵敘說,更不可能跟那些在城堡、在莊園裡享福享樂的同僚敘說。
這也是相會的第二個目的,兩個失意人在一起,互相排解心中的苦悶。
日影西斜,林間的光線漸漸暗淡。
伊戈爾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草屑:“時候不早了。”
勞森也起身,正準備道彆,卻見伊戈爾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對了,勞森,我要介紹一下我的遠房侄子給你。”
“遠房侄子?你的遠房侄子不是……”勞森的話語戛然而止。
在他視野的餘光中,一個身穿黑色袍子的人影憑空出現。
勞森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因為原本那裡空無一物。
然而他很快就失去第二個反應,當他看向黑袍人時,就見到了兜帽下露出一雙異樣的眼睛。
那雙眼睛如同旋轉的星河,散發著詭異的綠色光芒。
勞森隻覺得自己的意識被卷入了一個無儘的漩渦,所有的思緒都在瞬間停滯。
他呆呆地站立在當場,眼神變得空洞無神。
伊戈爾見此,單膝跪地,向黑袍人深深低下頭:“讚美吾主,您的意誌得以踐行,這位迷途的戰士已歸入您的麾下,成為您忠實的仆從。”
羅傑伊緩緩揭下兜帽,露出一張年輕、略微有點蒼白的麵容。
他輕歎一聲:“終於找到個安穩的地方突破三等巫師學徒了,羅塞尼亞那些主教追得太緊,連個安心冥想的地方都沒有。”
他的指尖泛起一絲幽光,輕輕點在勞森額前:“隻要兩年內能突破三等學徒,我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