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將武道室染上一層暖金色,卻驅不散空曠帶來的寂靜。
21班武道教室的大門開合數次,人聲漸稀。
片刻功夫,寬闊的訓練場內便隻剩下李文一個身影。
往日裡器械碰撞的聲響、粗重的喘息聲都消失了,唯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和他自己輕微的腳步聲在空曠中回蕩。
這正是李文刻意等待的時刻。
他走到自己慣常的角落,握緊那柄陪伴已久的製式精鋼快刀,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的精神更加凝聚。
目光掃視一圈,確認無人注意後,李文深吸一口氣,心念沉靜,無聲啟動了【學者】的核心技能。
“啟動!——【絕對專注】”
嗡~!
一股隻有李文自己才能感知到的無形波動自他周身悄然擴散。
刹那間,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遠處模糊的鳥鳴、窗框細微的震動、甚至體內血液流淌的細微響動都被隔絕開來。
他的眼神驟然變得如同寒潭深水,純淨而凝聚,所有的雜念、疲憊、情緒都被這股強大的專注力衝刷殆儘。
此時此刻,他的世界中隻剩下——刀!
在絕對專注的狀態下,先前修煉虎賁刀法的每一個細節、每一次成功的微調、每一絲不完美的滯澀,都如同高清影像般在腦海中清晰回放。
一種前所未有的通透感籠罩了他對刀法的理解。
“原來這一式‘金鵬展翅’的銜接,肩胛骨的微旋才是發力流暢的關鍵……”
“刀刃劈出後,力量的回旋在手腕而非手肘,才能為下一式‘靈蛇擺尾’創造最佳的起手姿態……”
“腳步的墊步距離,再精確一分,便能將衝擊力完美轉化為斬殺之力……”
腦海中無數靈光火花迸濺,那些困擾他多日的瓶頸仿佛冰雪消融。
他不再需要費力回憶圖譜,身體在專注力的引導下自然而然地尋找著最佳的力線。
手腕輕轉,腳步錯身,刀刃劃破空氣的聲音變得更加流暢,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和力量感。
他沉浸其中,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忘卻了身體的消耗,全身心地投入到刀法的演繹中。
劈、砍、撩、刺、格、擋……二十六式基礎招式被他拆解又重組,每一次揮動都蘊含著他新生的理解,效率遠超下午那種自主狀態下的練習。
刀光在他周身翻飛閃爍,如同編織著一張由力量和技巧構成的網,越來越嚴密,越來越淩厲。
嗡鳴聲中專注的世界持續著,李文的動作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精準。
呼——!
然而,當又一道淩厲的刀光撕破空氣,試圖完成一個高難度的旋身劈斬時,那股支撐著他的玄妙狀態毫無征兆地突然中斷!
嗡鳴聲戛然而止。
如同從溫暖的水中被瞬間拋入冰冷刺骨的寒潭,強烈的反差讓李文眼前猛地一黑,一股難以抗拒的巨大疲憊和空虛感如同海嘯般瞬間席卷全身。
原本澎湃的力量被抽得一乾二淨,手臂沉重得仿佛灌滿了鉛,連握刀的力量都瞬間消失殆儘。
鐺啷!
製式快刀脫手而出,沉重地砸落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在寂靜的武道室裡傳出老遠。
李文雙手撐著膝蓋,才勉強支撐著沒有趴下。
豆大的汗珠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從額角、鬢邊洶湧滾落,砸在地板,形成一片深色的濕痕。
身體仿佛被徹底掏空榨乾,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哀鳴。
這種瞬間被抽空的虛弱感,比下午自行練刀的疲憊還要強烈數倍!
高強度使用技能配合全力施展大成刀法,對能量的消耗是極其恐怖的。
時間仿佛凝固了。
過了足有四五分鐘,急促的喘息才漸漸平複了一些,那滅頂的眩暈感也逐漸退卻。
嘗試活動手指,依舊帶著難以言喻的遲滯和虛弱。
掙紮著站起身,腳步虛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他踉踉蹌蹌地走到武道室旁邊的休息區,癱倒在冰涼的長凳上。
好一陣,才艱難地從腳邊扔著的舊書包裡摸索出一份高能量的壓縮能量棒和一小瓶電解質水。
撕開包裝的手指都在微顫,李文幾乎是狼吞虎咽地將能量棒塞進口中。
那堅硬、帶著特定甜味和高熱量油脂的固體,此刻成了唯一的救贖。
他急切地咀嚼著,喉嚨滾動,混合著水吞咽下去。
強烈的饑餓感暫時被稍稍壓製,一股微弱的熱流開始在冰冷的胃裡散開,緩緩流向全身。
直到半份能量棒下肚,又灌下大半瓶電解質水,那種仿佛隨時要昏厥過去的空虛感才算是遠離了一些。
雖然身體依舊酸痛沉重,但至少有了支撐他行動的力氣。
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李文念頭微動,熟悉的淡藍色麵板悄然浮現:
【姓名:李文】
【年齡:18】
【職業:學者lv1(36/100)】
【境界:未入階(6.1級)】
【功法:裂鋒金煞法·基礎(入門87/100)】
【技藝:刀法·高級(大成0→50/100)】
“嘶……”儘管早已預料會有提升,但當看到【技藝】一欄那清晰的數值跳躍時,李文依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嘴角抑製不住地咧開一個疲憊卻興奮的弧度。
50點!從大成的起點直接躍升到50/100!
這就是一次極致投入的絕對專注修煉效果!
這就是他過去兩年多近乎偏執的苦練積累厚積薄發的成果!
當然,lv1的絕對專注提供的百分之十悟性提升,在其中也起到了決定性的催化作用。
沒有它,這份積累可能還需要數倍的時間才能被完全激發出來。
休息區冰涼的感覺通過背部傳來,讓酸痛的肌肉得到了一絲舒緩。
感覺體力終於足以支撐他離開後,李文收起剩下的能量棒和水瓶,拾起掉落在地的製式快刀,將其插回武器架。
時間已經不早,窗外的天空隻剩下西邊儘頭的一抹暗紅。
他鎖上武道室的門,朝著校園食堂走去。偌大的食堂此刻已顯得空空蕩蕩,燈火通明卻人影稀落。
打飯的窗口隻剩下一個還亮著燈,幾位穿著白色製服的阿姨正忙著收拾洗刷,將一個個沉重的不鏽鋼餐盆搬離。
李文走到唯一還開放的窗口前,聲音帶著點疲憊的沙啞:“阿姨,還有飯嗎?”
窗口後,一位麵相和善的中年女阿姨抬起頭,看到李文那明顯因過度消耗而顯得異常蒼白、汗濕的額發和瘦削單薄的身形,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情。
她看了一眼所剩無幾的飯菜,應道:“還有些,正好夠一份的。”
說著,拿起餐盤,打飯的勺子明顯比平時盛得更滿,還特意多撈了幾塊剩下的紅燒肉和一些綠葉菜壓在米飯上。
“謝謝阿姨!”李文連忙道謝,接過那分量格外足的餐盤。
偌大的食堂座位大多已空,他隨意找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下,看著餐盤裡難得豐盛的食物,心中微暖。
沒有太多時間細品,腹中的催促和身體的虛弱讓他幾乎是以一種“掃蕩”的速度狼吞虎咽起來。
他需要儘快恢複體力,因為今晚,還有重要的“功課”。
沒錯,他吃完晚餐後,再次折返回了剛剛離開不久的武道教室。
昨天傍晚體測完就早早回家,是因為那天是他至關重要的十八歲生日,有父母的蛋糕和晚餐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