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的聲音如同實質的波紋,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蕩開,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秩序力量,強行撫平了殺戮的躁動與混亂。幸存的“商會”士兵在那神隻般的威壓下,早已失去了抵抗的意誌,紛紛丟棄武器,癱倒在地。避難所的守衛們則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爆發出劫後餘生的歡呼,但看向莫雨的目光中,也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敬畏與一絲陌生。
森和技術員駕駛著“雪狐”穿過跪倒一地的“商會”士兵和癱瘓的機甲,停在莫雨身後。森跳下車,快步走到她身邊,低聲道:“莫雨,你沒事吧?”他敏銳地察覺到,在瞬間瓦解整支敵軍後,她周身那磅礴的力量似乎波動了一下,雖然極其細微,但沒能逃過他的感知。
莫雨微微搖頭,臉色依舊平靜,隻是眼底深處那淡金色的數據流似乎流轉得更快了一些。“無妨。力量整合尚未完全穩定,高烈度乾涉會加速消耗。”她簡略地解釋了一句,目光卻已投向那扇緩緩開啟的避難所主大門。
大門後方,湧出的是以老所長為首、臉上混雜著狂喜、疲憊與難以置信神色的避難所高層,以及許多聞訊趕來的居民。他們看著廣場上跪伏的入侵者,看著那如同定海神針般屹立的莫雨,看著歸來的森和技術員,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所長聲音哽咽,快步上前,目光在莫雨身上停留片刻,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最終化為一聲長歎,“先……先進來吧。外麵還不安全,需要儘快清理和布防。”
在眾人簇擁下,他們返回了闊彆已久的避難所內部。熟悉的金屬通道,略顯渾濁的空氣,以及牆上那些閃爍著應急燈光的指示牌,一切都仿佛沒有改變,但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氛和某些通道牆壁上新增的焦黑彈痕,無聲地訴說著他們離開後這裡經曆的危機。
指揮中心內,氣氛凝重。老所長、幾位主要部門負責人,以及森、技術員和莫雨圍坐在環形會議桌旁。技術員迅速將一路收集和分析的情報,包括“冰封王座”的劇變、“寂靜具現者”的異變、“低語”的全球活躍、“商會”的突襲動機疑點,以及最令人不安的“原初遺民”與“搖籃”的信息,向眾人做了簡要彙報。
每一條信息,都如同重錘,敲擊在與會者的心頭。他們原本以為隻是麵對“低語”侵蝕和資源匱乏的生存危機,如今卻赫然發現,自己所在的整個世界,都處於幾個龐然大物博弈的棋盤之上,而“希望”避難所,似乎意外地成為了棋盤上一個關鍵的節點。
“……綜上所述,”技術員總結道,聲音乾澀,“我們打破了南極的僵局,但也可能提前引爆了更宏大的危機。‘低語’的反撲會更加猛烈,‘商會’的目的不明但極具威脅,而那個‘原初遺民’……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們是敵是友。”
會議室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試圖淹沒剛剛因為莫雨歸來而升起的一絲希望。
“並非無解。”莫雨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她身上。
她抬起手,指尖在空氣中虛點,一道混合著淡金、冰藍與細微混沌色彩的全息投影瞬間展開,呈現出的是經過她深度處理後的全球能量態勢圖,其精細度和信息量遠超技術員之前展示的版本。
“看這裡,”她的指尖點向西大陸“枯萎沼澤”那片急劇擴張的暗紅色區域,“‘低語’侵蝕的加速,源於‘王座’抑製力場的崩潰。但其擴張模式並非無序,而是沿著星球固有的靈能脈絡推進,核心目標是吞噬尚存的、具有高度秩序性的能量源——比如大型避難所、遠古遺跡,以及……像‘搖籃’這樣的特殊節點。”
她的指尖又移向東大陸“骸骨山脈”,“‘影獸’的挖掘行為,是在試圖激活一個被‘王座’力量長期鎮壓的、屬於上一個紀元甚至更早時代的‘界門’。一旦激活,可能引來的不僅是更多的‘低語’眷屬,甚至可能是‘低語’本體的部分意誌投影。”
最後,她的指尖停留在南極,那依舊處於劇烈能量擾動中的“冰封王座”區域,以及旁邊那個代表著“搖籃”的、閃爍著古老符文的光點。
“‘搖籃’是‘原初遺民’的觀測站,也可能是一個……保險裝置。”莫雨的聲音帶著一種洞察本質的冷靜,“當文明偏離‘預設軌道’過遠,或者世界被‘外熵’即低語)侵蝕到某個臨界點,它可能啟動‘收割’程序,清理當前紀元,為下一次‘播種’做準備。我們改變‘王座’秩序的行為,在它們看來,或許既是巨大的變量,也可能……是判定當前紀元‘失控’的最後一根稻草。”
老所長臉色發白:“你的意思是,我們可能同時麵對‘低語’的吞噬,和這些‘原初遺民’的……清理?”
“可能性存在。”莫雨點頭,但她的目光依舊銳利,“但變量同樣存在。‘寂靜具現者’的異變,是我注入的‘可能性’與舊秩序的融合,其結果未知,但至少牽製了‘王座’殘餘的大部分力量,並持續乾擾著南極的能量環境,這對‘搖籃’的運作同樣構成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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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眾人,淡金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在回歸後,流露出屬於“莫雨”的、帶著責任感的決意:“我們並非隻能被動等待審判。我們手中,同樣握有籌碼。”
“第一,我自身。我融合了‘星火’、‘源點’以及部分原初混沌的特性,成為了一個行走的‘秩序變量’,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既定命運線的乾擾。我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全球能量流動,能一定程度上乾涉局部規則,甚至……能與‘搖籃’那樣的古老存在進行有限度的‘對話’。”
“第二,‘鑰匙’碎片。它不僅是開啟某些遺跡的工具,其本質是‘主宰’創世藍圖的核心編碼片段。完整解析它,或許能讓我們理解這個世界的底層規則,甚至找到對抗‘低語’和影響‘原初遺民’判斷的方法。”
“第三,團結。‘商會’的襲擊表明,並非所有人類勢力都選擇坐以待斃或同流合汙。他們擁有先進的技術和強大的組織能力,其動機雖可疑,但未必沒有合作的可能。我們需要情報,需要了解他們的真實目的。同時,像‘鐵砧’那樣的觀察者,乃至其他可能殘存的、擁有獨特知識或力量的避難所和團體,都是潛在的盟友。”
她的分析條理清晰,將看似絕望的局麵,硬生生剖析出了一條充滿荊棘卻並非完全黑暗的道路。
“那我們具體該怎麼做?”森沉聲問道,他始終是行動派。
莫雨的手指在全息地圖上劃出幾條清晰的線路。
“首先,穩固根基。避難所必須儘快修複防禦,整合力量。技術員,你需要帶領技術團隊,全力解析‘鑰匙’碎片,並嘗試利用我從南極帶回的法則碎片和數據,升級我們的武器和防禦係統,尤其是對‘低語’侵蝕和能量攻擊的抗性。”
“是!長官!”技術員立刻應道,眼中重新燃起了鬥誌。
“其次,主動出擊。森,你負責組建一支精銳偵察小隊,配備最新裝備。任務一:確認‘商會’主力動向和真實意圖,嘗試建立接觸,但保持最高警惕。任務二:前往東大陸‘骸骨山脈’邊緣區域,核實‘界門’激活進度,儘可能收集相關信息,必要時……進行有限度的乾擾或破壞。”
森重重地點了點頭:“明白!”
“最後,”莫雨的目光再次投向全息地圖上那個遙遠的南極光點,“我會嘗試與‘搖籃’建立聯係。”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太危險了!”老所長脫口而出,“那些‘原初遺民’……我們根本不了解他們!”
“正因不了解,才需要溝通。”莫雨的語氣不容置疑,“被動等待它們的審判,不如主動去了解它們的‘標準’,去展示我們的‘價值’和‘可能性’。這不是投降,而是……談判。在最終的危機降臨前,摸清最後一個‘玩家’的底牌。”
她頓了頓,補充道:“我會在避難所深處,建立一個臨時的‘靜滯焦點’,將我的大部分意識投射出去,嘗試連接‘搖籃’的信息網絡。這個過程需要絕對安靜和安全,不能受到任何乾擾。”
會議結束後,整個“希望”避難所如同一個被上緊了發條的精密儀器,高速運轉起來。技術部門燈火通明,技術員帶領團隊廢寢忘食地投入對“鑰匙”碎片的深度解析和對新技術的消化吸收。森的偵察小隊迅速組建完畢,成員都是經驗豐富、值得信賴的老兵,他們開始進行適應性訓練,熟悉新的裝備和戰術。
而莫雨,則在避難所最底層、能量脈絡最為穩定的一個隔離艙室內,開始了她的準備。她盤膝坐在艙室中央,周圍的地麵上鐫刻著複雜無比的、融合了她目前所理解的所有法則知識的能量導引紋路。淡金色、冰藍色和混沌的色彩在她周身緩緩流轉,形成一個越來越凝實的光繭。
森在出發前來見她最後一麵。他站在隔離艙室外,透過觀察窗,看著裡麵那個被光芒籠罩、氣息愈發非人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她即將進行的,是一場比麵對“吞噬者”更加凶險的無形交鋒。
“一定要小心。”他低聲說道,明知她可能聽不見。
然而,光繭中的莫雨,似乎有所感應,微微偏過頭,隔著厚重的艙壁和流轉的光芒,仿佛與他對視了一眼。那目光依舊平靜,卻似乎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溫度。
隨後,光芒徹底收斂,莫雨的氣息變得如同深淵般內斂而浩瀚。她的意識,已經沿著某種玄妙的軌跡,跨越了萬水千山,投向了那片依舊被混亂能量籠罩的南極,投向了那個承載著“原初遺民”意誌的古老裝置——“搖籃”。
與此同時,森的偵察小隊,乘坐著經過緊急改裝、加強了隱匿和機動性的輕型載具,悄然駛出了避難所,如同利劍般刺入危機四伏的荒野,目標直指東北方向的“商會”可能的活動區,以及更遙遠的東大陸“骸骨山脈”。
而在全球範圍內,因“王座”劇變而掀起的波瀾愈演愈烈。更多的“低語”侵蝕區出現,更多的古老遺跡發出異常波動,一些偏遠地區的人類幸存者據點傳來了遭遇不明勢力襲擊或接觸的消息……世界正滑向一個前所未有的大混亂時代。
“希望”避難所的燈火,在這片日益深沉的黑暗中,頑強地亮著。他們剛剛擊退了一次來自同類的侵襲,而真正的考驗——來自深淵的吞噬與來自遠古的審判——才剛剛拉開序幕。
命運的紡錘,已經握在了幸存者的手中。他們能否編織出不同於毀滅與輪回的、屬於人類自己的未來之線?
答案,在風中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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