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的冰霧繚繞在腳邊,帶著刺骨的涼意,卻遠不及冥夜心中的決斷來得堅定。
冰髓花雖珍稀,能煉製高階寒係丹藥,可在冥嬋的安危麵前,不過是可有可無的身外之物。
他絕不能為了一株靈草,讓嬋兒暴露在兩隻九階妖蛛的凶險之下。
冥夜俯身抱起冥嬋,大手緊緊護住她的後背,沙啞的聲音帶著安撫:
“嬋兒,我們走,冰髓花再好,也不如你安全重要。”
冥嬋乖巧地摟住他的脖頸,將小臉埋在他肩頭。
靈墟幻蝶感受到她的情緒,翅膀輕輕蹭著她的臉頰,發出細微的嗡鳴。
就在冥夜轉身,腳下剛要踏出隱匿陣法的瞬間,一道溫和如春風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沒有絲毫靈力波動,卻清晰地傳入神魂深處:
“小友,就這麼走了?”
冥夜的身軀猛地一僵,如同被驚雷劈中,後背瞬間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浸濕了破舊的麻衣。
他的神識本就堪比九階渡劫境六層,僵屍與吸血鬼雙重血脈融合變異而成的黑暗之軀,對周遭氣息的感知更是早已超越尋常九階修士。
彆說尋常渡劫境,就算是渡劫境九層巔峰修士,也絕不可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靠近到如此之近的距離。
更讓他心驚肉跳的是,他此刻的“鬼醫林修”形貌,是憑借姑姑殷紅妝所創的塑骨異形之術變幻而成。
多年來行走各界,除了姑姑和沈星瑤太祖爺爺外,從未有人能看穿這層偽裝。
可這道聲音的主人,語氣自然,顯然早已識破他的真麵目,這比悄無聲息的靠近更讓他忌憚。
冥夜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緊繃的身軀緩緩轉過身,指尖悄然凝聚起血焰與極寒靈力,隨時準備應對任何變故。
映入眼簾的,是一道身著素白長袍的中年修士。
此人白麵無須,眉目溫潤,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平和卻仿佛能看透世間萬物。
此刻他正目光柔和地望著他懷中的冥嬋,以及停在她肩頭的靈墟幻蝶。
他周身氣息內斂到極致,卻隱隱散發著一絲極淡的冰寒之意。
那寒意並非暴戾的凍殺之力,而是純淨到極致的冷凝氣息,仿佛連空氣都要在這氣息下凝結。
就在他出現的刹那,遠處寒潭邊原本蟄伏的翠玉妖蛛突然渾身一顫,龐大的身軀劇烈哆嗦起來。
原本閉合的雙眼猛地睜開,猩紅的瞳孔中滿是極致的恐懼,竟直接匍匐在地,四肢緊緊貼住地麵。
就連呼吸都幾乎完全停滯,渾身的鱗甲都在微微顫抖,宛若遇到了天敵的幼獸。
更令人心驚的是,寒潭底部那道九階渡劫境五層巔峰的隱晦氣息,竟在瞬間徹底消失,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宛若死物,顯然是被這白衣修士的氣息震懾,連一絲氣息都不敢泄露。
這等威懾力,絕非普通九階修士所能擁有!
“前輩是誰?”冥夜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刻意維持著老態,卻知道這已是徒勞。
白衣修士沒有直接回答,目光落在冥嬋肩頭的靈墟幻蝶上,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輕聲道:
“沒想到在此界竟能見到靈墟幻蝶,小友倒是好機緣,連這種上界靈物都能相隨。”
冥夜心中巨震,瞳孔驟然收縮。
靈墟幻蝶來自靈界的秘密,隻有他、冥嬋、姑姑等幾人知曉,從未對外人提及。
眼前這白衣修士不僅一口叫出了蝶的真名,還精準點出其上界出處,此人絕非普通修士。
靈墟幻蝶似乎也感受到了白衣修士身上的善意,翅膀輕輕扇動,灑下細碎的金色鱗粉,對著他微微頷首,像是在回應。
冥嬋抬起頭,好奇地看著白衣修士,小臉上沒有絲毫懼意,反而帶著一絲親近:“前輩也認識小蝶?”
白衣修士溫和一笑,目光落在冥嬋身上,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此蝶靈性十足,又與小友締結了共生契約,日後對你的助益不可限量。”
“它在上古靈界,本是靈墟仙草伴生之蝶,能溝通草木、洞察虛妄,隻是流落此界後,才陷入沉睡。”
他的話語清晰地印證了靈墟幻蝶的來曆,與冥嬋之前所說的完全吻合。
冥夜心中的警惕更甚,同時猛地想起了千風驛聽到的傳聞。
有人在蒼梧嶺見過一位白衣前輩,隨手便能凍結萬丈瀑布。
眼前這白衣修士周身的冰寒氣息,與傳聞完全契合!
他沒有放鬆戒備,沉聲道:“前輩既已看穿晚輩的偽裝,又知曉靈墟幻蝶的來曆,不妨明說來意。”
“我與舍妹隻是路過此地,無意與人結怨。不知前輩是否就是傳聞中那位現身天香嶺的白衣前輩?”
白衣修士聞言,笑意更濃,淡淡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