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得能聽見燭火爆開的輕微聲響。
林凡盤坐在床榻上,雙目緊閉,心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身體之內。
那股溫潤的文氣,在丹田處緩緩流淌,比公審之前壯大了不止一圈。
他放棄了用詩詞的意境去引導,那是一種借勢,而非真正的掌控。
此刻,他要做的是前無古人之事。
一個完美的,平滑的,不斷起伏的波形圖,在他腦海中構建得無比清晰。
他開始嘗試,用自己的意念,去扭曲,去塑造那股溫順的文氣,讓它按照那個完美的波形軌跡來流動。
難!
比背誦任何一篇經義都要難上千百倍!
文氣天生是散亂的,或是受意境驅使而變得狂暴或剛猛。
想讓它像訓練有素的士兵一樣,走出精準的步伐,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汗水,從林凡的額角滲出,滑過臉頰。
他體內的文氣開始劇烈地衝撞,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抗拒著這種前所未有的束縛。
經脈傳來陣陣刺痛。
放棄嗎?
一個念頭閃過,又被他瞬間掐滅。
不!
如果這個世界的文道修行,是建立在“意境”這種模糊的感覺論上,那自己擁有的精確的,理性的科學知識,就是最大的優勢!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腦中觀想那個波形,將自己全部的精神力,都投入到對文氣的梳理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那股狂躁的文氣,終於被他捕捉到了一絲軌跡。
就像馴服野馬,第一次套上了韁繩。
雖然依舊在掙紮,但已經有了被掌控的可能。
林凡心頭一喜,趁熱打鐵,將更多的意念集中過去。
慢慢地,那股文氣在他的引導下,開始笨拙地,斷斷續續地,模仿著那個波形在指尖流轉。
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沒有光華四射的奇景。
林凡隻覺得自己的右手食指,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有節奏的酥麻感。
他睜開眼,屋子裡的一切都沒有變化。
失敗了?
他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桌角那盆因為他入獄多日無人照料,已經枯黃垂死的蘭草。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那根依舊在微微震顫的食指,輕輕點在了蘭草枯黃的葉片上。
那股被強行塑造成“正弦波”形態的文氣,順著他的指尖,緩緩渡了過去。
下一刻,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那片枯黃的葉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與他指尖接觸的地方開始,一點點地,褪去了黃色,泛起了一抹極其微弱,但又真實不虛的綠意。
雖然僅僅是一小片,但這株瀕死的蘭草,赫然煥發出了一絲生機!
林凡的呼吸,在這一刻停滯了。
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那抹新生的綠意,腦海中掀起了萬丈狂瀾。
成了!
真的成了!
這不再是“春風吹又生”那種宏大意境的引動,而是一種精準的,可控的,對生命本源的滋養!
他創造了一種全新的,隻屬於他的文氣運用方式!
……
第二天,當林凡神采奕奕地出現在陳望麵前時,老夫子著實吃了一驚。
他本以為林凡經曆昨日那番心神巨震,至少要休養三五日才能緩過勁來,沒想到他竟恢複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