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死寂得可怕。
乾元帝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哀求。
“天要亡我大乾,你,有何策?”
這話語中蘊含的絕望,如同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跪伏在地的欽天監監正李淳風,蒼老的身體劇烈顫抖,他想抬頭反駁,想告訴陛下,天命不可違,妖星現世,非人力所能及。
可當他看到那個從殿外走進來的年輕身影時,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林凡。
這個名字,如今在京城就是一個傳奇。
他仿佛與這壓抑絕望的氛圍格格不入,青色的官袍一塵不染,步伐沉穩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大殿內眾人狂亂的心跳上。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慌,那雙深邃的眼眸平靜如古井,仿佛外界的天崩地裂,都無法在他心中掀起一絲波瀾。
林凡對著禦座上的皇帝,對著地上跪伏的老臣,微微躬身。
“陛下,天,塌不下來。”
他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如同金石之音,穿透了籠罩在養心殿的陰霾。
天,塌不下來?
乾元帝猛地攥緊了龍椅扶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李淳風更是錯愕地抬起頭,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年輕人是瘋了嗎?還是無知者無畏?
妖星淩日,天地示警,這在曆朝曆代的記載中,都是亡國滅種的征兆!他竟然說,天塌不下來?
“妖星現世,中州大旱,江南洪澇,河洛之地妖獸頻出!”
李淳風再也忍不住,聲音淒厲地喊道。
“此乃上天對陛下的警示!是對新政的懲戒!你一介凡人,安敢口出狂言,妄談天命!”
他激動得渾身發抖,仿佛林凡的平靜,是對他畢生所學和信仰的最大褻瀆。
林凡沒有看他,目光始終落在皇帝身上。
他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靜。
“陛下,臣請問,欽天監可曾預測到,中州何時會下雨?”
李淳風一愣,隨即漲紅了臉:“天機難測,豈是凡人可以……”
“那欽天監可曾算出,江南的雨,何時會停?”
林凡再次發問,語調不變。
“這……這亦是天數……”李淳風的聲音弱了下去。
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卻又帶著無儘鋒利的弧度。
“既不能預測何時下雨,也不能算出何時雨停。”
“隻會將所有無法理解之事,歸於虛無縹緲的‘天命’與‘示警’。”
“那臣敢問,朝廷每年耗費巨萬銀兩,供養欽天監,又有何用?”
“隻是為了在災難來臨之時,跪在地上,告訴陛下和滿朝文武,我們完了,等死吧?”
誅心!
字字誅心!
李淳風如遭雷擊,一張老臉瞬間血色儘失,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從未想過,有人敢從這個角度,質疑欽天監存在的意義!
乾元帝眼中的死寂,終於被林凡這番石破天驚的話語撕開了一道裂縫。
是啊!
他這個皇帝,要的不是一個隻會告訴他“天要亡你”的機構!
他要的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凡身上,那最後一絲希望,被無限放大。
“你有辦法?”
“臣沒有呼風喚雨之能。”
林凡的回答很坦誠,卻讓皇帝剛剛燃起的心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