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橋說,“這破工作,我真不想乾了。”
趙靜怡“唉”的一聲,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你不乾這個,能乾什麼呢?”
“我也煩著呢!”
現在就職的這家互聯網公司,柳橋從實習乾到現在,乾了八年。
這八年,她工資翻了好多倍,壓力也成倍增長。
隻有今年,想辭職不乾的念頭加起來比前七年還多。
尤其是一周前,柳橋因為腋下疼痛,去醫院做了個乳腺檢查,檢查完,發現一左一右兩邊胸部各長了幾個結節,就更想辭職了。
“你要是實在不想乾,等著被裁員再說唄。”趙靜怡從冰箱裡拿出一瓶茉莉花茶往柳橋麵前一放,“好在你養老金也存得七七八八,不像我……”
不像我,最怕的就是被公司裁員。
她的潛台詞,柳橋明白。
趙靜怡和男朋友大學戀愛到現在,感情穩定,雖然沒結婚,卻在前幾年高位上車,掏空四個口袋共同買了一套房。
這套房,原本兩家都指望著兩個年輕人能美美的住在裡麵結婚生娃,升值賺一筆。
買的時候,兩家人都挺開心。
現在,那套房子成了小兩口不願提起的笑話。
彆說結婚生娃,每天睜眼都恨不得去死一死。
“唉。”
想到好友的情況,柳橋也是渾身無力。
靜怡剛買房的時候,她也狠狠心動過。
不過她沒有一個願意一起共同奮鬥的男朋友,僅憑她一個人的錢包,是死活在深圳也買不起房的。
如今卻隻剩下慶幸。
“哎,你手機老響,不看看?”趙靜怡瞥了眼好友放在桌麵上的手機。
“不看了,都是工作信息,煩都煩死了。”柳橋拿著漏勺從鍋裡撈出一勺肉放進碗裡,“我多久沒吃這麼好了,先乾完飯再說。”
上星期檢查出來的病,讓她的事業心直線下滑,想當鹹魚的心越來越激烈。
“也是。”趙靜怡反手把好友的手機翻了個麵,眼不見為淨。
還有不到一個月就過年,這是兩人今年以來第一次在出租屋吃火鍋。
平時她們不是累的沒力氣,就是沒時間。
趙靜怡和柳橋相差兩歲,兩人同為公司牛馬。
工資都不低,卻都摳門。
一個為了還房貸不得不摳,一個為了能提前退休,一直摳。
除了公司食堂,她們極少在外聚餐,不管摳門的初衷如何,起碼消費觀一致,工作上又沒什麼競爭,才能從同事處成朋友。
“你不會真要辭職吧?”趙靜怡看到柳橋真的一眼也不看手機,忍不住問,“你還是等等,說不定明年裁員就裁到你頭上了呢?”
“再看吧。”
經曆互聯網十年,柳橋早已見證了無數次招聘裁員的戲碼。
隻不過,等著被裁,她是今年才開始起念的。
這話,柳橋還隻能跟趙靜怡說。
和彆人說,怕會被打。
“說真的,我覺得公司裁你可能夠嗆,給你挖坑降薪倒是有可能。”兩人埋頭沉默乾了會兒飯,趙靜怡又抬起頭,“要是年後公司要給你降薪,你還乾嗎?”
……
“不乾!”
和HR坐在會議室裡的柳橋,擲地有聲給了對方一個回答。
“你不著急回答我們,可以先回家,趁過年休息好好思考,年後上班之前給我們答複就行。”坐在柳橋麵前的HR,是一位新進公司沒多久的妹子。
她的上司和柳橋一樣,來公司很多年,兩人早已混成相熟的姐妹。
柳橋是中午在公司食堂和對方同桌吃飯,聊起年前可能要多請幾天假回去參加哥哥的婚禮。
對方當場笑眯眯答應的好好的。
轉頭,柳橋睡了個午覺醒來,剛泡好咖啡準備進入工作,就等來眼前這位妹子的約談。
“我考慮的很清楚。”柳橋握著手機,目光如炬盯著麵前的HR,“我不接受任何調崗。”
也不接受降薪,更不會簽任何的文件。
公司要是敢降薪,她就去仲裁。
不要說她不講情義,上星期中午一起吃飯的姐妹還許諾她加薪,中午她還姐姐長姐姐短對她噓寒問暖,下午就派了個不熟的HR過來跟她談調崗。
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
“橋姐,公司考慮到你的經驗,可以調你去新成立的創新項目部,職級不變,但薪資需要重新評估。”HR避開她的目光,遞過來一份文件,“您看看,可以的話,咱們現在就簽字,早點走完流程,您也可以早點回家過年。”
看著麵前被推過來的文件,柳橋隨手翻了翻,笑了。
也不枉她最近被狗逼工作折磨的半死不活,什麼退路都想好了,各種對策也想了一籮筐,現在才能如此淡定。
“文件我大致翻過,簽字就不必了,我在公司八年,了解的比你多,你也不用費口舌說服我。”柳橋重新把文件退回給HR,“公司對我這是變相的裁員,要談,讓李星親自來跟我談。”
李星是人事部門的主管,中午柳橋親自跟她請假的“塑料姐妹”。
“橋姐,您看……”HR妹子顯得很為難,氣勢跟著弱了下來。
“不用看了,有什麼事,讓李星來找我吧。”
說完柳橋就起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