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麼知道?”
“九江人在本地不說‘肉餅多少錢一個’,直接問‘肉餅幾多錢’。”
“我湖口的,剛從深圳回來。”
柳橋笑了,她不會說九江話,以至於這細微的差彆她自己都沒注意到。
“深圳啊!之前有個阿姨為了給在深圳的女兒解饞,到我這裡預定了八十個蘿卜餅打包給寄過去。”老板拿著抹布擦桌子,繼續說,“你以後要是想吃,可以讓你媽媽來我這裡預定,我做的蘿卜絲餅皮薄,餡多,吃過的老顧客都說好吃。”
柳橋抿唇笑笑,並不接話。
這樣被媽媽用心愛著的女孩子,想想都幸福。
她不缺愛,卻也從不奢求被父母偏愛。
對方又熱情的問,“回家待幾天啊?”
“暫時還不清楚。”
“多陪陪爸媽好。我女兒也在外地工作,一年就回來一兩次。”老板語氣裡充滿惆悵,“每次打電話讓她回來,她總說忙忙忙,唉,大家都忙。”
她收拾完台麵又重新回到灶台前忙去了。
柳橋看著她沮喪的背影,心猛的抽了抽。
這樣的時節,全國不知道有多少如老板一般,看著彆人的孩子回來過年,暗暗盼著兒女歸家的父母。
火車站來來往往人特彆多,店裡生意火爆,幾個員工都忙的腳不沾地。
柳橋不趕時間,慢慢吃著,看著店裡人來人往。
有匆忙打包帶走的中年人,有悠閒看短視頻的老爺爺,還有帶著孫子來吃早餐的奶奶,小家夥吃得滿嘴是油,奶奶一邊嗔怪一邊細心擦去。
這尋常市井的畫麵,讓她眼眶有些發熱。
在深圳八年,她從一個懵懂大學生變成了職場達人,每天穿梭在玻璃幕牆的冷光中,吃著千篇一律的外賣和食堂,隻有坐在這裡,才恍然覺得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煙熏繚繞的人間煙火氣了。
走出早餐店,乾爽的空氣涼薄,卻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日光高高掛起,人在太陽底下多站一會兒,身上就被曬的暖洋洋的。
柳橋抬頭看著上方湛藍的天,發現記憶中灰蒙蒙的霧霾消失了。
這十年,當地政府對本地的環境治理肉眼可見取得了成效。
柳橋沿著熟悉的街道慢慢走,路邊梧桐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寒風卷起地上層層黃色的梧桐葉,她穿著靴子踩在落葉上,哢滋哢滋響。
轉過街角,看到一家咖啡館,正想走進去買杯咖啡,突然被叫住:“柳橋?”
她抬頭,看到一個披散著頭發的女生正站在不遠處驚喜地看著她。
“真是你啊!我剛在外麵看著就像!”女生興奮地走過來,“你不記得我了?”
“鄧嫣然,好巧啊,你怎麼在這?”
女生比十年前要瘦一些,記憶裡她有一張長滿痘痘,卻充滿活力的臉。
眼前的鄧嫣然打扮時髦,白皙的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她依稀能看到往日的麵容輪廓,因此記起對方的名字,“你現在變得好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