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後,沈明月先將沈大伯公送回家,最後是那幾位功成身退的嬸子伯母。
一直沉默的梁秋英這時才長長舒了口氣,有一種如夢初醒的恍惚,驚訝道:“這就解決了?四萬八,五金照舊,看不出來,沈明月你還有點厲害得嘞。”
“我還以為你帶著那群人是要去把場子掀了,把這婚事給攪黃,嗐,白擔心一場。”
沈明月側過頭看向母親,嘴角彎起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弧度,輕飄飄地反問:“怎麼會呢媽媽,你就那麼信不過我?”
梁女士看著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搖了搖頭。
拿起隨手放在車上的圍腰,一邊係上一邊朝著三嬸家走去。
婚事照舊,許多準備工作還得繼續操持。
沈明月望著母親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後,臉上的那點笑意慢慢斂去,變得平靜。
老實說,確實動過攪黃的念頭。
承諾都給出去了,可沈晴不接,那就算了。
她不會替任何人去做任何決定,所以注定了她不會過多的去勸告什麼。
人不可能每一步都正確,成了,不一定有功,錯了,一定怨你。
一重山有一重山的錯落,就這樣吧。
第二天。
隔壁早早的就有幫工來了,談話聲此起彼伏,沈明月睡得很香。
直到日頭升得老高。
昨晚應付京市周堯和宋連嵩的信息和電話,直到淩晨兩點才真正消停。
摸過手機一看,竟然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揉著額角走出房間,梁女士看到她,又忍不住數落:“你再睡一會接親的隊伍怕是都到了,現在飯點也都過了,自己去下點粉吃。”
沈明月沒什麼胃口,擺了擺手:“沒事,我不餓,等下午吃席就行了。”
下午三點左右。
鑼鼓聲和鞭炮聲由遠及近,新郎官張誌斌穿著一身深灰色西裝,帶著接親的隊伍到了。
沈家院門口立刻被看熱鬨的鄉親和負責攔門的年輕人們圍得水泄不通。
歡呼聲,起哄聲,討要紅包的嬉鬨聲混雜在一起。
沈明月站在自己門口的廊簷下,遠遠看著,心裡異常平靜,甚至有些空洞。
那些笑聲和祝福,似乎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無法真正傳遞到她心裡。
眼看新郎官人來了,作為娘家人,沈明月打算過去露個麵,禮數得到位。
穿過熙攘的人群,剛走到院子中央,一位衣著體麵的男人抬手叫住了她。
“明月。”
沈明月循聲望去,臉上立刻綻開出驚喜笑意,“貞豐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歐貞豐,算是長團村的一代傳奇。
家裡三代務農,硬是憑著一股狠勁,一路考上了哈工大,碩博連讀,還沒畢業就被京市某個頂尖研究所簽走,落地生根。
後來更是聽說娶了位北師大的,直接把父母全都接走了。
他是所有學子的榜樣,也是這些混出名堂的同鄉裡,分量極重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