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揚算是明白沈明月把他帶過來是乾什麼的了。
那還能咋辦。
調解唄。
“阿姨阿姨,冷靜,千萬冷靜,手下留情。”
“雖然說我們說是賣水,但也不算騙你對吧,而且我們這個酒吧是正經行業,合法經營。”
“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那我們這能賺錢,怎麼不算是好店呢。”
梁秋英沉默了幾秒。
倒不是說沈明月和劉揚兩人合夥開的酒吧不好。
酒吧是能正規營業,可架不住有的客人在這裡麵做不正規的勾當。
譬如嗑藥的,或者是拉皮條的。
真鬨出事了,又豈是一個亂字了得?
“阿姨,請您相信我。”劉揚再次保證。
梁秋英看了眼沈明月,重重歎了口氣,將卷成筒的雜誌丟在一旁,轉身走了出去。
沈明月和劉揚對視一眼,連忙跟上。
接下來的時間,三人在附近的商業區逛了逛,順帶解決晚飯。
送梁秋英回到酒店樓下,時間還不算太晚。
按照以往的慣例,沈明月總是想方設法避免與母親長時間獨處,生怕被盤問。
但今天,沈明月隨著梁秋英一起回了酒店房間。
“你不回學校?”
沈明月親昵挽上梁秋英的胳膊,“不回,我想和你睡,你知道的呀,媽寶女是離不開媽媽的。”
她說得又輕又慢,配上她那張漂亮的臉,竟讓人一時分不清其中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刻意扮出來的嬌憨。
梁秋英看著那雙滿是依戀的眼,一時語塞。
半晌。
“那你還這樣氣我。”
“這怎麼能算是氣你呢?”
沈明月扳著手指頭,一樣一樣數。
“你應該為我感到自豪才對,你看咱們村有誰家的孩子考上京北清大了嗎?沒有吧,就你有。”
“你再看看誰家的孩子,像我這麼大就能掙大錢給父母了嗎?沒有吧,他們不光不能給,還需要父母倒貼錢幫襯買房買車,就你有。”
“你又看誰家的孩子能自己在京市站穩腳跟,開這麼大一個店,不用家裡操一點心花一分錢?沒有吧,還是就你有。”
“媽媽,你以後走出去,說起你女兒,那腰杆,絕對比鋼筋硬。”
梁秋英張了張嘴,想說一個女孩子不該這麼冒險,想說隻希望她平安順遂……
可是。
眼前的人,早已不是那個集父與母萬千寵愛於一身,嬌氣又任性的小女孩了。
06年,沈大山去世。
她變得沉默寡言。
也是心性成熟最快的那一年。
滿腦子都是權勢。
同時也喪失了本該最快樂的青春期,換來一身的謀生之道。
那漂亮眉眼間的神采,是少女的鮮活,眼底深處,是遠超年齡的世故。
最終,梁秋英所有未儘的訓斥和擔憂,都化為一聲複雜的歎息。
她抬手,不輕不重地戳了一下沈明月的額頭。
“你就這張嘴厲害。”
沈明月立刻順杆爬,把頭靠在母親肩膀上,蹭了蹭,“嘴厲害也是隨你。”
“去洗澡。”
“喔。”
沈明月裹著酒店的白色浴袍出來,頭發用乾發帽包著,臉頰被熱氣蒸出淡淡的粉。
褪去了白日裡那些精明的棱角,倒顯出幾分嬌軟。
梁秋英已經靠在床頭,在看手機,屏幕上多半是親戚群裡的家長裡短。
沈明月擦著頭發,自然地爬上床,鑽進被子裡,和母親並肩靠在床頭。
“頭發要吹乾,不然頭疼。”梁秋英伸手摸了摸她的那還蘊著一點濕意的發尾,叮囑。
“嗯,等一會兒。”
沈明月嘴上是含糊應著,身體是不帶動的。
梁秋英隻好起身走到浴室,拿出吹風機,又走回來,插上電源。
嗡嗡的低鳴聲響起,溫暖的風隨之拂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