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川沒有花費太多時間思考,前前後後不超過十秒鐘,因為寧桂一開口他就覺得劇情熟悉,這不就是明初四大案之一的南北榜案嗎?
不過仔細想想,還是有區彆的。
當年南北榜案發生時,朱元璋可是真下了狠手,殺得人頭滾滾。
涉事的主考官雖說因為年老免了死罪,卻也被發配到了西北,參與複核考卷的官員直接被處以淩遲極刑,其他涉案人員要麼流放要麼嚴懲,原先錄取的“南榜”狀元更是被車最後裂,其餘榜上的南方舉人也全部被罷免。
對比之下,寧桂的政治手腕明顯不如老朱,遠遠不如老朱手狠心黑,麵對差不多的問題,居然就這麼聽之任之,不了了之。。
本來也是,老朱可是開局一個碗,從討飯做到開國皇帝的狠人,哪怕是寫小說也沒有幾個作者敢寫和老朱爭皇位的,要寫也是給老朱打工,當兒子孫子,真不是寧桂可以比的,還得練練。
“你笑什麼?”寧桂發現蘇川滿臉笑容。
蘇川回過神,抬眼瞥了寧桂一眼,收斂了笑意,語氣裡多了幾分認真:“陛下就沒有發現,這件事裡藏著的關鍵問題嗎?”
“有話直說,不要裝神弄鬼。”寧桂不滿地皺起眉,她現在可是苦惱中。
蘇川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開口:“一次科舉沒有錄取北方學子,可能是巧合。無論如何,長此以往,每次上榜的都是南方學子,絕對會加深南北之間的割裂。時間久了,北方士子寒心,說不定會動搖國家根本。”
“說重點。”寧桂打斷了蘇川,沒好氣說,“這些我都知道,也很清楚這事影響不好,我要的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北方學子的成績就是不如南方,真要按分數錄取,他們就是上不了榜,總不能讓我徇私舞弊吧?”
“若是能解決國家根本問題,徇私舞弊又如何?”在蘇川看來,比起南北割裂的隱患,些許“變通”根本不算事。
“如果你隻能給我這種破罐子破摔的意見,那你也彆指望我會把依附著你修為的劍給你。”寧桂揉了揉額頭,指尖按壓著眉心,語氣裡滿是失望,“我果然不該對你抱太大期望。”
“有,有的有的,有辦法的!”蘇川一聽“劍”立刻急了。
他定了定神,組織好語言,放緩語速說道:“你們不是也清楚,北方前些年遭了戰亂,文化遭受了極大摧殘嗎?隻要朝廷肯下力氣發展北方,在各州府建學校、普及文化教育……假以時日,北方學子絕對不會比南方學子差。”
“說了等於白說。”寧桂撐泄氣說,“破壞容易,重建難。文化教育這種事,幾年時間根本看不到半點效果,就算花幾十年,能不能成都是未知數。朝廷等不起,北方士子更等不起。”
“我剛才說的是治本之策,從根上解決問題。”蘇川趕緊補充,“現在說的是治標之法,給治本爭取時間和條件……我們可以把科舉榜單分成北榜和南榜,讓北方學子跟北方學子比,南方學子跟南方學子比。”
蘇川一邊說,一邊在回憶。他記得南北榜案發生在明初,而南北分榜製度直到明仁宗時才正式定下規矩,等到明宣宗時期得以推行,到了清朝更是直接改成了分省錄取,並影響至今。
抄答案就是快啊,蘇川侃侃而談,不帶停的。
寧桂原來慵懶地躺在羅漢床上,此時坐了起來,雙眼越來越亮,突然又蹙起眉頭,說道:“可這樣對南方學子太不公平。他們明明擁有更高的文化,就因為生活在南方,因為名額限製落榜,這難免寒了人心。”
“北方學子就不委屈嗎?他們不是笨,也不是不努力,隻是缺少學習環境,明明有天賦,卻輸在起跑線上。”蘇川聳了聳肩膀,“沒有辦法的,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公平。”
“陛下啊。”他歎了一口氣,“你現在是大虞皇帝,做事不能隻看對不對,更要看要不要。科舉從來不是單純的選才,更是穩定朝堂、籠絡天下人心的一種手段,得講政治。”
“通過南北分榜,通過配額製確保各地區均有人才被錄取,既能平衡地域利益,又能籠絡人心,維護統治根基,何樂而不為?”蘇川輕輕點了點頭,“不過說實話,南北分榜也會導致老鄉關係越演越烈,拉幫結派,最後就是黨爭了。”
蘇川也是來了興致。
人人都喜歡陰謀論,他也不例外,繼續說道:“對,科舉考試肯定會進行糊名和謄抄,最重要的是陛下參與了閱卷,說明考試是沒有問題,看似隻是南北讀書環境造成的,但也不是沒有舞弊的可能。”
“南北各有所長,一旦主考官對文風有所偏好,在題目上故意偏向於某個方向,也有可能會對錄取結果造成巨大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