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樓船頂層。
江濤正舉著酒杯準備慶祝勝利,聽到下麵的喊聲,他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醉眼惺忪地往下看了一眼。
“什麼龍旗?我看你們是嚇破膽了吧?哪來的……”
他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卡在了喉嚨裡。
因為他也看到了。
那麵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光、刺痛人雙眼的五爪金龍旗。
江濤使勁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喝多了出現了幻覺。
可那麵旗幟就掛在那裡,隨著江風飄動,那金龍仿佛正冷冷地盯著他。
轟!
江濤隻覺得腦子裡一聲巨響,所有的酒意在這一瞬間化為了冷汗,浸透了全身。
他的雙腿瞬間失去了知覺,整個人像一灘爛泥一樣,直接從椅子上滑落,癱倒在了甲板上。
手中的琉璃盞摔得粉碎,殷紅的酒液流了一地,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情——血崩。
“皇……皇家……內務府……”
江濤的牙齒在劇烈地打架,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誰不知道,大宋的內務府是替皇家管理皇莊生意、打理私產的部門?
能用這種旗幟的船,上麵坐著的不是親王郡王,就是皇室宗親,或者是深得皇帝信任的內廷高官!
他江家雖然在九江稱王稱伯,但也隻是個地方豪強,跟皇家比起來,那就是地上的螞蟻和天上的雄鷹,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完了。
全完了!
什麼麵子,什麼威風,在這一刻統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江濤此刻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活下去!保住江家!
一種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不顧甲板上的酒水和玻璃渣子,連滾帶爬地衝到船頭,對著下方那艘他剛才還視如草芥的烏篷船,重重地跪了下去。
咚!咚!咚!
沒有絲毫猶豫,江濤的腦袋像搗蒜一樣磕在堅硬的甲板上,每一下都發出沉悶的聲響,額頭很快就磕出了一片血印。
“草民死罪!草民有眼無珠!草民豬油蒙了心啊!”
江濤帶著哭腔嘶吼道,聲音裡充滿了無儘的悔恨和恐懼,“不知道是內務府的貴人官人們駕到!衝撞了貴人法駕!草民罪該萬死!還望貴人恕罪!還望貴人高抬貴手,把草民當個屁放了吧!”
樓船上的姬妾、賓客們此刻也都嚇傻了,紛紛跪倒一片,大氣都不敢出。
那些剛才還凶神惡煞的水手們,更是魂飛魄散,有的跪地求饒,有的乾脆直接跳進江裡,試圖遊走逃命。
看著剛才還不可一世的江家大公子,此刻就像一條斷脊之犬一樣在自己腳下哀嚎求饒。
船老大隻覺得胸中那口惡氣終於出了個乾乾淨淨。
他彎下腰,從甲板上撿起剛才那兩錠被扔過來的銀子。
“江大公子。”
船老大掂了掂手中的銀子,嘴角掛著嘲諷的冷笑,“你這兩錠銀子,分量挺足啊!”
江濤趴在地上,渾身顫抖,不敢接話。
“既然你這麼有錢,那就留著給自己買棺材,或者給你們江家贖罪吧!”
說完,船老大猛地一揚手。
咻!咻!
兩錠沉甸甸的銀子帶著風聲飛上樓船,不偏不倚,正砸在江濤那張涕泗橫流的臉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