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十裡坡,清風彆院。
原本幽靜雅致的私家園林,此刻已被錦衣衛翻了個底朝天。
隨著最後一方池水被水車抽乾,那隱藏在淤泥之下的秘密,終於重見天日。
“找到了!”
一名錦衣衛千戶興奮地大喊。
隻見那乾涸的池底,淤泥被鏟開後,露出的竟然不是石板,而是一塊塊整齊排列、用油紙層層包裹的銀磚!
與此同時,在假山的暗室裡,一箱箱珠寶玉器、古玩字畫也被抬了出來。
在書房的夾牆中,更是搜出了厚厚一遝地契和房契,粗略一數,竟占了均州良田的三成之多!
當這些觸目驚心的贓物被一車車運回州衙公堂時,整個均州城都沸騰了。
“天哪!這麼多銀子!這得是多少民脂民膏啊!”
“這就是那個平日裡穿著補丁衣服、吃糠咽菜的賈青天?簡直是披著人皮的狼啊!”
百姓們的驚呼聲、咒罵聲,如潮水般淹沒了癱軟在地的賈懷安。
看著那堆積如山的罪證,賈懷安最後一絲僥幸心理也徹底破滅,絕望地癱倒在地,像是一條被抽去了脊梁的癩皮狗。
“這就是你的‘兩袖清風’?”
公堂之上,崇禎手中拿著一本從暗室裡搜出的“送禮賬冊”,隨手翻了幾頁,冷笑連連。
“好啊,真是好得很!借治理之名,行搜刮之實,借清官之皮,掩貪腐之骨,賈懷安,你這出戲,演得比戲台上的角兒都精彩!”
崇禎合上賬冊,聲音冰冷刺骨:“傳朕旨意!將賈懷安革職查辦,戴上重枷,即日押解進京!交由刑部、大理寺嚴審,朕要看看這隻碩鼠肚子裡,到底還藏著多少油水!看看他身後,還有沒有更大的保護傘!”
“其心腹爪牙張得貴等人,一並緝拿,從嚴懲處,絕不姑息!”
隨著這一道聖旨落下,曾經在均州一手遮天的賈氏團夥,徹底土崩瓦解。
……
三日後。
均州城的秩序已逐漸恢複。
雖然街道不再是一塵不染,店鋪不再是生意興隆的假象,但充滿了煙火氣的真實,讓人感到無比踏實。
清晨,崇禎站在均州的南城門樓上,負手而立。
初升的朝陽灑在他的臉上,卻照不亮他眼底的那一抹深沉。
城門外,那些前幾日被驅趕到深山破廟裡的乞丐、流民,正扶老攜幼,重新湧入城中。
他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但個個眼裡有光。
因為那個要把他們趕儘殺絕的狗官終於倒台了,而當今聖上,給他們發了安家費,許了他們回家的路。
崇禎看著腳下這芸芸眾生,緩緩開口:“汪先生,你看這些百姓。”
“他們都是大宋最底層的人,也是這大宋真正的基石,賈懷安為了所謂的麵子,為了給朕演一出盛世的戲,就把他們像垃圾一樣掃地出門,若不是朕這次心血來潮翻了牆,恐怕直到離開均州,朕都還在為這虛假的繁榮沾沾自喜。”
說到這裡,崇禎自嘲地笑了一聲,笑聲中略帶苦澀無奈。
“朕本想走出深宮,看看真實的天下,聽聽真實的民聲,朕以為,隻要朕微服私訪,就能看到大宋的全貌。”
“可是朕錯了。”
崇禎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汪應辰:“這層層蒙蔽之下,這官官相護之中,連微服都成了一種奢望,隻要朕手裡握著權力,無論朕走到哪裡,都會有人提前搭好戲台,請好戲子,等著朕往裡鑽。”
“這樣的微服私訪,看再多,也不過是看了無數個不同版本的賈懷安罷了。”
汪應辰聞言,心中一凜,躬身道:“陛下聖明,治大國如烹小鮮,亦如防川,單純的巡查,確實難以根除弊病。”
崇禎深吸一口氣:“所以,朕決定不看了,傳旨回京,終止此次微服西行,再擬旨給刑部、禦史台。”
“令他們在全國範圍內,即刻開展吏治大清查!不僅僅是查貪汙受賄,更要重點查處那些欺上瞞下、弄虛作假、魚肉百姓的演技派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