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便是地緣上的‘防火牆’策略。”
趙鼎侃侃而談:“此前百餘年,我大宋將大理視為西南的一道天然屏障,隻要大理不與遼、夏、金結盟,不從背後捅刀子,朝廷便采取‘以不征、不擾換邊境安穩’的策略。”
“這是一種有名無實的默契:我不承認你是藩屬,你也就彆指望我保護你,但咱們也彆打仗,這種策略,雖顯消極,卻在百年來有效地穩定了西南,讓我大宋能騰出手來專心對付北方。”
“最後一點,也是最務實的一點,經濟考量,即‘茶馬互市’。”
此時,戶部尚書插話道:“趙相公所言極是,朝廷極度缺馬,大理馬雖不及北馬高大,但善走山路,耐力極佳,十年前,朝廷在廣西邕州設‘買馬提舉司’,專門采購大理馬,便是以此支撐西南防務。”
五大原因說完,殿內一片寂靜。
這套邏輯嚴絲合縫,可以說是弱宋時期最為明智、最為務實的生存智慧,用最小的成本,換取了西南一百五十年的和平。
聽完之後,崇禎緩緩緩緩點頭:“趙相,諸位愛卿,你們說的這些,都有道理,不過那是弱宋的道理,是守成的道理,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道理。”
“但是,今夕是何年?”
崇禎目光如炬:“如今是崇禎十八年!金國已滅,北方的威脅被徹底扼殺,漠北的蒙古人正在往南京送質子,西夏已經成了我大宋的郡縣!”
“第一,唐亡於南詔?哼,那是因為唐室腐朽!如今大宋帶甲百萬,火器犀利,區區南詔舊地,若敢反叛,朕的禦營軍能在一月之內,推平大理城!此一時彼一時,何懼之有?”
“第二,戰略重心?如今北方已定,漠北都護府已立,我大宋的戰略視野,難道還要局限在燕雲嗎?西南連通天竺、身毒,乃是通往西洋的陸上要道,朕要的不僅僅是守住,朕要的是經略!”
“第三,政治包袱?”崇禎冷笑一聲:“段氏怕高氏,朕可不怕,若是高氏敢亂,正好給了朕改土歸流的借口!至於什麼‘以夷變夏’,朕要的是‘雖遠必誅’,要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第四,防火牆?朕的大宋,現在不需要防火牆,朕的大宋本身就是銅牆鐵壁!”
崇禎看向戶部尚書:“至於第五條的馬匹,如今北庭都護府在手,漠北良馬源源不斷,大理馬那點斤兩,朕已經看不上了,現在的貿易主動權,完全在朕的手裡,他不聽話,朕就斷了他的鹽巴和絲綢,看他大理國能撐幾天!”
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霸氣側漏。
殿內群臣聽得熱血沸騰,尤其是嶽飛、韓世忠等武將,眼中更是精光爆射。
是啊,時代變了。
攻守之勢異也!
以前的大宋,是小心翼翼地走鋼絲,生怕惹惱了誰。
現在的大宋,是手握重錘的巨人,誰敢不服?
趙鼎深吸一口氣,再次長揖到地,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官家聖明!老臣……老臣囿於舊識,幾乎誤了國家大事,如今大宋國力鼎盛,確實到了改弦更張、經略西南的時候了。”
“那官家的意思是……允了?”
崇禎重新走回龍椅坐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允,當然要允!人家誠心誠意地送上門來,朕若是再拒絕,豈不是顯得朕小家子氣?”
“傳旨鴻臚寺,迎接大理使節入京!朕要在集英殿親自接見,並冊封段和譽為‘大理王’,賜大宋曆書、冠服。”
.....
崇禎十八年,春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