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有餘悸地逃離了那座死寂的村莊,鏢隊上下看向林淵和江籬的眼神徹底變了,充滿了敬畏和感激。
幾個膽子小些的年輕鏢師甚至不敢直視他們,隻是偷偷用眼角餘光打量,仿佛在看什麼非凡人物。
鏢頭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走到林淵麵前,抱拳躬身,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林兄弟,江姑娘,這次若不是二位,我們這趟鏢,連人帶貨,恐怕就真的交代在那鬼地方了!”
他身後的鏢師們也紛紛附和,七嘴八舌地表達著謝意,甚至有人拿出乾糧和水袋要硬塞給他們。
林淵擺擺手,示意不必如此:“舉手之勞,出門在外,互相照應是應該的。”
江籬則笑嘻嘻地接過一個鏢師遞來的水囊,仰頭灌了一口,咂咂嘴:“嗯,還是活人的水好喝,那村子裡的空氣都帶著股陳年棺材板味兒。”
她這話讓周圍的鏢師們臉色又白了幾分,紛紛乾笑,不敢接茬。
林淵趁機向鏢頭打聽:“鏢頭大哥,可知最近雲佑縣城裡有什麼特彆的消息?”
鏢頭聞言,眉頭微微皺起,沉吟片刻。
“要說特彆的,”他壓低聲音,“縣尉大人府上最近似乎在接待什麼重要的客人,聽說是從帝都來的大人物。”
“城裡的守衛也比往常多了不少,盤查得很嚴,官兵們好像在搜尋什麼人,神神秘秘的。”
林淵心中一動,想起宗門大比決賽時,那位六皇子正是跟著縣尉一同出現的。
難道六皇子還沒離開雲佑縣?官兵在找的人,會不會和血影樓有關?
鏢頭見林淵若有所思,又補充道:“具體是什麼人,我們這些走江湖的也不敢瞎打聽,隻知道氣氛是有點緊張。”
夜幕降臨,眾人不敢再靠近任何村落,尋了個相對開闊背風的山坡紮營。
篝火燃起,劈啪作響,驅散了些許寒意,但經曆過鬼村之事,氣氛依舊有些沉悶。
鏢師們安排了雙崗守夜,警惕地注視著四周黑暗的林莽。
林淵獨自坐在一塊岩石上,借著跳動的火光,攤開左手。
掌心那塊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斑塊依舊靜靜地待在那裡,不痛不癢,仿佛隻是皮膚上的一塊普通印記。
可林淵清楚,這是那枯井下詭異植物留下的東西,當時那種冰涼刺骨又帶著詭異活力的感覺,他還清晰地記得。
雖然現在感覺左臂力氣似乎大了些,但他總覺得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還在看你那個紋身呢?”江籬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手裡拿著一根不知從哪兒撅來的樹枝,百無聊賴地在地上畫著圈圈。
她歪著頭看了看林淵手心的黑斑:“說真的,這玩意兒看著不怎麼吉利,要不我幫你用劍尖挑出來?”
林淵嘴角抽了抽,趕緊收回手:“不必了,暫時沒什麼感覺。”
江籬撇撇嘴,丟掉樹枝,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吧,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天還要趕路呢。但願雲佑縣能有好吃的,不然這趟出來可太虧了。”
林淵看著她一副吃貨本色不改的樣子,心頭的沉重稍稍散去了一些。
不管前麵有什麼等著他們,路總要繼續走下去。
第二天一早,眾人頂著略顯疲憊的神色,繼續踏上了前往雲佑縣的路途。
經過一夜休整,鏢師們的氣色好了不少。
中午時分,天空飄起了蒙蒙細雨,雨絲細密,打在身上帶著一絲涼意。
遠方的地平線上,一座灰蒙蒙的城郭輪廓漸漸清晰起來。
城門上方,斑駁的石匾刻著“雲佑縣”三個遒勁的大字,在雨幕中顯得有些模糊。
靠近城門,泥濘的官道兩側景象蕭條,零星散落著幾個簡陋的小攤,攤主們無精打采地縮在油布下躲雨。
更引人注目的是一群衣衫襤褸的乞討者,他們正被幾名手持長矛的城門守衛粗魯地驅趕著,哭喊聲和嗬斥聲混雜在一起。
江籬嘖了一聲,小聲對林淵嘀咕:“這官兵比昨晚那村裡的住戶還凶。”
林淵沒接話,目光落在那些守衛身上。
鏢局的鏢頭顯然和這裡的守衛很熟悉,他熟門熟路地上前,臉上堆著笑,從懷裡摸出幾塊碎銀子,不著痕跡地塞進為首那名守衛的手中。
守衛掂量了一下銀子,臉上的厲色稍緩,與鏢頭低聲閒聊了幾句,揮手示意放行。
一行人順利地隨著人流走進了城門。
城內的景象並未比城外好多少,街道兩旁不少店鋪關著門,行人稀少,大多行色匆匆,整個縣城彌漫著一股壓抑而蕭索的氣氛。
林淵看著這熟悉的街道,心中五味雜陳。
上一次來這裡,還是跟著蒼子文師兄為宗門大比采購酒水。
那時的他還隻是個為前途迷茫,甚至想著下山開雜貨鋪的普通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