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幽深,隔絕了外界的血腥與嘶吼。
金寶帶著兩人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一處院落的後門。
“好了,安全了。”
他用絲綢袖子擦了擦額頭,臉上又堆砌起那副商賈特有的笑容。
嵐硯秋和江籬看著他,眼神裡充滿了戒備與審視。
“死胖子,你……”
嵐硯秋喉嚨發乾,想罵人的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她就算再沒心沒肺,也看懂了。
剛才那場血流成河的火拚,就是這胖子用三言兩語,輕飄飄地挑起來的。
這份手段,這份心機,讓她渾身發冷。
如果他的目標是自己一行人……
“你到底是誰?”
江籬的聲音發冷,纏在腰間的軟劍已悄然滑出半寸。
一縷赤金色的火焰在劍身上流動,巷子裡的溫度陡然升高。
“哎喲,江籬姑娘,可彆動氣!”
金寶看到那縷火焰,肥碩的身子都抖了一下,連忙擺手。
他臉上的笑容寫滿了無辜。
“我就是個生意人,最見不得打打殺殺。我看那王少爺不是好人,怕兩位姑娘吃虧,這才想著幫忙解個圍嘛。”
“解圍?”嵐硯秋發出一聲冷哼,“你管那叫解圍?你那是把兩個幫派往絕路上推!”
“話不能這麼說!”金寶搖晃著他那顆碩大的腦袋,一臉不認同。
“驚濤門和覆海幫,早就是一對不死不休的冤家,我隻是幫他們提前把膿包擠破了而已。”
他話鋒一轉,那雙被肥肉擠成縫的小眼睛裡,閃過一道幽光。
“再說了,那驚濤門平日裡乾的臟事還少嗎?就當是為這望海城,掃掃垃圾。”
他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但嵐硯秋和江籬,一個字都不信。
就在這時,巷口傳來了兩個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林淵和蒼子文的身影,出現在光影交界處。
“師兄!林淵!”
嵐硯秋看見兩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迎了上去。
“沒事吧?”蒼子文目光掃過兩人,確認無恙後才鬆了口氣。
“沒事。”嵐硯秋搖頭,她指著那個依舊在賠笑的胖子,氣不打一處來,“還不是這死胖子!要不是他突然冒出來,我非把那個姓王的腦袋擰下來!”
林淵的目光,越過了嵐硯秋,筆直地落在了金寶身上。
“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沒有散發任何氣勢,但他的注視,卻讓周圍喧鬨的空氣都安靜了一瞬。
金寶臉上的市儈與油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褪去,那雙小眼睛平靜地與林淵對視。
“林小友,彆緊張。”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裡帶著幾分玩味。
“我說了,我隻是個生意人。”
“你想去龍宮,對吧?”
“我剛好,有船。”
“而且,我對那龍宮,也挺感興趣的。”
“所以,林小友要不要一起搭個伴,出趟海?”
死一樣的寂靜。
這個胖子從青陽城開始,一路如影隨形,手段鬼神莫測。
他知道他們的目的地。
他甚至精準地挑起了一場血腥的幫派火拚,來向他們展示他攪動風雲的能力。
拒絕他?然後繼續被他這樣玩弄於股掌之間嗎?
答應他?無異於與虎謀皮,將所有人的性命都押在一場豪賭之上。
林淵的腦中念頭飛轉。
與其被動地被這頭看不清深淺的猛獸在暗處盯著,不如主動坐到他身邊去。
隻有在最近的距離,才能看清他的獠牙,找到他的破綻。
林淵的唇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
“什麼時候出發?”
就這樣,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四人登上了金寶的船。
它靜靜地停泊在碼頭的最深處。
船體並非木質,而是一種林淵從未見過的黑色金屬,表麵沒有絲毫拚接的痕跡,渾然一體。
船身之上,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隻有一些古樸而粗獷的線條,勾勒出一種蠻荒而又強大的力量感。
這哪裡是一艘商船?這分明是一艘戰爭機器!
“哇!好大的船!”江籬好奇地打量著那艘巨船,然後又湊到金寶身邊,小聲問道:“金老板,你這船上,有廚房嗎?魚竿呢?我們出海是不是可以釣很多很多好吃的魚?”
金寶被她問得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有!當然有!不但有廚房,還有從帝都請來的禦廚!保證讓江籬姑娘你吃得滿意!”
“怎麼樣,林小友?我這艘‘萬通寶船’,還算氣派吧?”金寶拍了拍自己滾圓的肚子,臉上寫滿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