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長怨靈的撲擊,裹挾著能腐蝕魂魄的怨毒死氣,快如一道黑色閃電。
換作任何斷海境修士,麵對這等突襲,下場唯有神魂被當場撕碎。
然而林淵隻是靜靜看著。
他那雙漆黑的眼眸,無波無瀾。
骨爪撕裂空氣,即將觸及他麵門的刹那,他才抬起左手。
沒有格擋,也未閃避。
他隻是隨意地迎了上去。
“噗。”
一聲輕響。
林淵的手掌,無視了那層濃鬱如墨的怨氣,精準地抓住了骷髏的頭骨。
“吼?”
船長怨靈眼眶中的猩紅鬼火劇烈一跳,似乎無法理解自己的致命一擊為何如此不堪。
“安靜點。”
林淵吐出三個字,五指微收。
“哢嚓!”
清脆的骨裂聲響起。
堅逾精鐵的頭骨,在他掌心脆弱得如同蛋殼,應聲粉碎。
那兩團燃燒的鬼火,連同其中凝聚的,屬於船長生前最後的不甘與怨毒,都在瞬間被林淵掌心的黑斑鯨吞。
噬殺心經轟然運轉。
一股精純至極的能量洪流,被迅速轉化為最本源的養料,融入林淵四肢百骸。
舒服。
林淵能清晰感覺到,自己那剛臻至斷海境大圓滿的修為壁壘,又被撼動了一些。
進步雖微,但這種看得見的成長,依舊令人沉醉。
解決了怨靈,林淵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本厚厚的航海日誌。
日誌封麵由某種未知海獸皮製成,在海底浸泡了無儘歲月,依舊堅韌。
他伸手拿起。
日誌入手冰冷潮濕,指尖甚至能嗅到極淡的血腥。
翻開第一頁。
古老的通用語寫就的字跡,筆力遒勁,透著一股誌在必得的豪邁。
“揚帆第七日,晴。海波平,風向正,‘征服者號’一切正常。此次奉帝國之命,前往東海,拜會龍宮,求取‘定海神珠’以鎮國運。吾王萬歲,帝國永昌!”
帝國?
林淵心生疑竇,這個稱謂早已消失在近古的史書之中。
這艘船,來自一個被曆史長河淹沒的古老帝國。
他繼續向後翻閱。
前麵幾十頁的記載風平浪靜,字裡行間滿是船員們對未來的憧憬。
直到某一天,字跡驟然潦草,不安與焦躁滲透紙背。
“航行第三十二日,陰。大霧鎖海,能見度不足五丈。羅盤失靈,星盤無蹤。我們迷航了。”
“第三十五日,大霧。淡水在莫名減少,食物開始腐爛。恐慌在蔓延。大副建議返航,他認為我們闖入了詛咒海域。我拒絕了,帝國的任務高於一切。”
“第四十日,大霧依舊。第一個病人出現了。水手長湯姆,他的皮膚上長出了淡藍色的鱗片,變得狂躁易怒,見人就咬。我隻能下令將他捆起來,關進底艙。”
“第四十三日,地獄。越來越多的船員出現了湯姆的症狀。他們不再是人,是怪物!他們在船艙裡互相撕咬,吞食同伴!我試圖用帝國的律法約束他們,可回應我的是他們的利爪。這是瘟疫?還是……詛咒?”
看到此處,林淵心頭猛地一跳。
藍色的鱗片!
他想起了金寶提過的,那些出現在海邊的怪人!
他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繼續看下去。
日誌的後半部分,字跡徹底扭曲,每一筆都充滿了絕望與瘋狂,用血液寫就。
“第五十日,血。我殺了大副,他的眼睛變成了渾濁的黃色,像死魚。他想吃我。我用佩劍砍下了他的頭,他的血是冷的,腥臭的。”
“第五十六日,無。船上沒有活人了。隻剩下我,和一群在船艙裡遊蕩的怪物。它們曾是我的船員,我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