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先是燕小九拽著文淵的衣袖軟磨硬泡,執意要去修訂道家典籍,說是曾師祖的命令,自己要不想白吃飯,也要做點事雲雲。
緊接著,楊如意也應了楊侑之邀前往洛陽,牽頭開辟南方疆土,整合當地資源。唐連翹則接到另一份邀請,請她作為欽察大臣巡查蜀地,那也是她唐連翹的封地。
隨後,清月則接到了極北一族的懇請,需回去協調族群內部事務,化解此前遺留的矛盾。
第五雲影因入學之事,也早早回了第五府。
而珈藍與黃靈兒更是一紙書信捎回,隻說要在長安長住一段時日,待戰事稍緩再歸來。
至於統一事業部,一應事務已暫告段落,整個機構也都遷回了長安。
不過短短數日,原本熱鬨非凡的樓觀台,便驟然冷清下來。偌大的道觀之中,如今隻餘下文淵、青衣與寧峨眉三人,再加上奎木狼所率的動物小隊,以及三十名侍衛留守。
那奎木狼日日吵嚷著要西征,還非要帶上他那一群動物夥伴。文淵被鬨得心煩,終於忍不住踹了他一腳,罵道:“滾滾滾!都走吧!我這地方何時竟讓你們這般待不住了?”話音未落,卻見熊大、熊二竟真的趴在地上打起了滾,最後那六匹狼有樣學樣的也打起滾!
文淵嘴上雖硬,心裡卻半點沒真的怪罪。轉頭便讓人取來上好的精鐵鎧甲,親手給奎木狼量身,又讓人照著動物們的身形,打造了一套套輕便堅固的護具。
臨行前,他一遍遍囑咐奎木狼,既要自己小心,也務必照看好身邊這群不會說話的夥伴。
送走他們,三人默然相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簷下風過,隻餘一片寂靜。
文淵忽然一拍大腿,聲調揚起:“咱們這兒不還有袁天罡和李淳風那兩個家夥嗎?不是整日泡在書堆裡麼!”
青衣聞言輕笑:“他們呀,早就把書看完了,前幾日便去了何稠的研究所,說是要準備開始研究了。”
文淵眼中剛亮起的光霎時黯了下去。他身子一沉,重重落進椅中,嘟囔道:“我懂了……春天了嘛,草木萌動,人心也躁,誰還耐得住守在這一處靜地。我們是不是該挪動挪動了?”
晚膳時分,青衣與文淵剛坐下,唐連翹便從門外走了進來。文淵眼睛一亮,倏地起身,快步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青衣在一旁抿唇輕笑。三人重新落座後,文淵也不動筷,隻攬著唐連翹絮絮低語。唐連翹也不答話,眉眼彎彎地由著他。
文淵說著說著,忽覺有異:連翹出發已有四五日,怎麼又一個人回來?
他正要開口詢問,懷中的“唐連翹”卻忽然化作寧峨眉的模樣,輕聲開口:“她們臨行前都來找過我,說你若想她們想得緊,便讓我化作她們的模樣……權當是哄你一哄。”
文淵耳根一熱,提起筷子輕歎:“唉——你們啊……”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隻默默為二人各布了一箸菜,轉而說道:“青兒,峨眉,你們說……我是不是特彆沒用?就像個吃軟飯的漢子,半點用處也無。”
二女聞言皆是一怔,齊聲問道:“什麼叫‘吃軟飯的漢子’?”
“就是靠女人過日子的男人唄。”文淵放下筷子,指尖輕輕叩著桌麵,語氣淡淡的,卻透著股認真的自我懷疑。不等二人接話,他便掰著指頭,一樁樁一件件數了起來:“父親走後,我溺水大難不死,是紅佛姐和珈藍守在我身邊護著我。那時候我啥也做不了,連打架都打不過她們倆;後來學著做生意,恰巧遇上了李秀寧和長孫無垢,她們幫了我太多——行軍打仗、論武功,我不如李秀寧;論處事周全、運籌帷幄,我也遜於長孫無垢;再後來遇到你,青兒,這一路走下來,都是你照顧我、保護我,替我扛下了多少難事兒;還有黃靈兒,雖說我救過她一次,可她給我的助力,比我幫她的多得多,一直默默支持我、陪著我;楚芮更不用說,不過是一麵之緣,她竟願意陪著我和青兒在草原上繞那麼大一圈,出生入死;後來在蜀地遇上連翹和小九,我打也打不過她們,做事也沒她們利落,她們為我鞍前馬後,給我的幫助太大了;到了長安,又遇上清月,若不是大姐和你,青兒,我根本搞不定她——她一個人就能打我三個;還有你,峨眉,若不是你出手相助,這幽冥界的計劃,哪能這麼順順利利實施起來?”
他頓了頓,又補一句:“中間還有個赤虺——也就是小夭,救我數次性命,連這百毒不侵的體質也是她所賜。”
“你們說,我這般仰仗女子,可不就是吃軟飯的?你們個個本領高強,隨便誰都能將我打得滿地找牙……可偏偏,是你們給了我所有。”
言至此處,文淵再也說不下去。他猛地扒了兩口飯,閉目不語。
這番話讓二女怔在原地,一時語塞。
這番話讓二女怔在原地,一時語塞。正當她們出神之際,文淵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時至今日,你們每一個人,都活成了我的依靠。我已經……再也離不開你們了。”
北方的春天來得利落乾脆,毫不拖泥帶水。街邊老楊樹的枝椏仍帶著冬日的蒼勁,枝頭卻已悄悄鼓起淺綠的芽苞,像攥緊的翡翠。春風微涼,裹著濕潤的泥土氣息,吹開了簇簇明黃的迎春花,在料峭中綻出暖意。
草坪泛起一層嫩綠,麻雀在其間跳躍。河冰初融,水光清淩,垂柳已綴滿米粒般的綠點。遠處的田野上,翻耕過的土地散發著潮濕的土腥味,農人走過,留下等待播種的腳印。
這北方的春天,帶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用青澀與鮮活,把沉寂了一冬的世界重新喚醒。
長安城外的官道上,晨光熹微,細塵隨著馬蹄起落,在光線中浮起一層淺金色的薄霧。
為首的白馬上端坐著一位俊朗青年,身著月白青衫,墨色玉帶束腰,佩劍寒光隱現。他眉目清朗如遠山含黛,眸光沉穩,衣袂在風中輕揚,自有一股灑脫從容的氣度。
青年身後,兩匹駿馬並轡隨行。馬上之人頭戴竹編鬥笠,帽簷微壓,遮去了大半容顏,隻露出線條柔和的下頜與一截纖細的頸項。一人身著素衣如雪,另一人則是一襲青衫利落。鬥笠邊緣垂落的淺青薄紗隨風輕拂,時而掠過衣襟,平添幾分難以捉摸的幽謐。
三騎始終保持恰當的距離,蹄聲清響,與風聲相和,在空曠的官道上蕩開層層回音,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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