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南麵又揚起了煙塵。
朱溫帶著宣武軍來了，他依舊穿著那件紫色錦袍，身後跟著的親兵卻比上次多了不少，個個錦衣華服，倒像是來赴宴的。
"李使君，李大帥，彆來無恙啊。"
朱溫笑眯眯地翻身下馬，目光在李克用和李燁之間轉了一圈，"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正好趕上這熱鬨。"
李克用冷哼一聲，彆過頭去。
李燁卻上前一步："朱節度使能來，李某不勝榮幸。營裡已經備好了酒肉，咱們邊吃邊商議進兵之事。"
剛進中軍大帳，外麵又傳來通報：天平軍節度使朱瑄和其弟弟朱瑾到了。
這兄弟二人長得頗為相似，都是中等身材，留著山羊胡，隻是朱瑄左眉上有顆黑痣。
他們帶來的兵馬不多，也就三千來人，個個縮著脖子，像是怕冷似的。
"李使君年少有為，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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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瑄拱手笑道，眼神卻在帳內掃來掃去，像是在估算著什麼。
朱瑾也跟著附和："是啊是啊，我等接到王都統的號令，立馬就趕來了，就是不知這黃巢軍跑哪裡去了？"
正說著，感化軍節度使時溥、武寧軍節度使周岌也到了。
時溥身材高瘦，說話細聲細氣；周岌則是個胖子，臉上總是堆著笑，讓人看不透心思。
帳內頓時熱鬨起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朱瑄兄弟一個勁打聽繳獲的物資有多少，時溥和周岌則反複問黃巢的動向，隻有李克用閉目養神，朱溫則端著茶杯，時不時瞟李燁一眼。
李燁敲了敲案幾："諸位節度使，黃巢主力北撤，但並未走遠，昨夜還有小股探馬在營外窺探。依李某之見，咱們應儘快合兵一處，趁其立足未穩，一舉擊潰其殿後部隊。"
"李使君說得輕巧。"朱瑄撇嘴道，"黃巢麾下有尚讓、林言等猛將，兵力是咱們的數倍，貿然出擊怕是不妥。"
"那依朱節度使之意？"李燁反問。
"依我看，不如先守住八仙營，等王都統的號令再說。"朱瑾接口道，"咱們遠道而來，總得休整幾日吧？"
時溥和周岌立刻附和："朱節度說得是，休整幾日也好。"
李克用突然睜開眼，獨眼射出寒光："一群廢物！黃巢就在前麵，你們卻想著休整？若不敢打，趁早滾回自己的地盤去！"
朱瑄臉色一僵："李大帥這話就難聽了，我等也是為了大局著想。"
"大局？"
李克用猛地拍案而起，"再等幾日，黃巢早就跑沒影了！李燁，明日我沙陀鐵騎出陣，你濮州軍敢不敢跟我一起上？"
"有何不敢？"李燁站起身，"明日卯時，濮州軍願為先鋒！"
朱溫見狀，也放下茶杯笑道："既然兩位都有此雄心，我宣武軍也不能落後。明日我率部為右翼，助兩位一臂之力。"
朱瑄兄弟對視一眼，還想說什麼，卻被李克用的眼神頂了回去，隻得訕訕地閉了嘴。
時溥和周岌見勢不妙，也趕緊表示願意留守營寨，看守物資。
散帳後，李燁送李克用和朱溫出營。
夜色已深，汴水的濤聲隱隱傳來，與營中巡邏兵的甲葉聲交織在一起。
"李燁，那些家夥靠不住，明日你我前後呼應。"李克用拍了拍李燁的胳膊，"若是遇到硬仗，我沙陀鐵騎絕不會讓你濮州軍孤軍奮戰。"
"多謝大帥。"李燁拱手道。
朱溫也笑著說："李使君放心，我宣武軍雖不如沙陀鐵騎勇猛，但也絕非孬種。明日咱們互相照應。"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葛從周低聲道："使君，這朱溫向來狡猾，怕是靠不住。"
"靠不靠得住，明日便知。"
李燁望著營外漆黑的夜色，"咱們隻要做好自己的事，讓濮州軍的弟兄們，打出威風來！"
遠處的篝火旁，傳來陷陣都士兵整齊的口號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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