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溫強,強在他的兵多將廣,強在他的地盤富庶。可越是龐大的身軀,其命脈就越是脆弱。”
“通濟渠,就是他的命脈。”
“我們不去碰他堅硬的拳頭,隻割他的腕脈。”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將,他們臉上的狂喜已然褪去,換上了沉思與敬畏。
“戰爭,不隻是戰場上的衝殺,更是人心、後勤、謀略的較量。這一次,我們贏在了‘出其不意’。但下一次,朱溫必有防備。”
“真正的硬仗,還在後頭。”
一番話,如冷水澆頭,讓所有人都冷靜下來。
他們看著自家主公那年輕卻深不見底的眼眸,敬畏之心更甚。
這不僅僅是一位能征善戰的猛將,更是一位翻雲覆覆雨的帥才。
就在此時,一名親兵快步入內,甲葉碰撞,聲音鏗鏘。
“啟稟主公!城外有天使抵達,手持聖旨,請主公率文武百官出城恭迎!”
天使?
聖旨?
議事堂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燁身上。
長安那位天子,不是剛被朱溫打斷了脊梁骨,被堵在關中動彈不得嗎?
怎麼還有閒心派天使來濮州?
李燁眉頭微蹙,與身旁的羅隱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瞳孔中的疑惑與警惕。
皇帝的“請求”才剛送到,自己這邊才剛有所動作,聖旨就跟著來了?
這未免也太快了。
是福?
是禍?
來不及多想,君臣之禮不可廢。
李燁當即下令:“傳令,府中上下,整理衣冠,隨我出城,恭迎聖旨!”
半個時辰後,濮州南門外,黃土鋪道,淨水潑街。
李燁率領著濮州全體文武,黑壓壓地跪了一地。
遠處,一隊禁軍羽林衛護送著一名身穿大紅官袍的宮中內使,高舉著一卷明黃的聖旨,緩緩行來。
那內使麵白無須,下巴微微揚起,眼神如刀,刮過跪伏在地的眾人,透著一股根植於宮禁深處的倨傲。
“聖旨到——!”
尖細的嗓音劃破長空。
內使展開聖旨,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抑揚頓挫的古怪腔調,高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忠義軍節度使李燁,忠勇國事,深明大義。於國朝危難之際,出師勤王,痛擊國賊,朕心甚慰……”
開頭的幾句場麵話,並未引起眾人太多波瀾。
但接下來的內容,卻像一道道驚雷,在所有人耳邊炸響。
“……茲為嘉獎,特晉封李燁為檢校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加封東都留守,判東都事!”
“轟!”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六個字,如六記重錘,砸在眾人心頭。
趙猛的嘴巴張成了圓形,幾乎能塞進一個雞蛋。
葛從周與羅隱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瞳孔中的劇震。
宰相之位。
東都留守。
這簡直是一步登天!
然而,真正的震撼還在後麵。
那內使仿佛很滿意眾人的反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繼續念道:
“……為便宜行事,著河南府、懷州、鄭州、汝州、孟州等地,皆劃歸東都留守府管轄,軍政要務,由李卿自行處置,不必上奏。”
這一下,連素來沉穩的葛從周和羅隱都變了臉色。
河南府,即洛陽。
懷、鄭、汝、孟,皆是環繞洛陽的膏腴之地,除了忠義軍控製的汝州,其他都是朱溫勢力範圍的核心。
皇帝這一道聖旨,哪裡是封賞。
這是用天子的大義名分,在朱溫的身上活生生剜下一大塊血肉,再指著李燁說——去,把它吞下去!
趙猛等人已經激動得滿臉通紅,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他們仿佛已經看到,自家的旗幟插上洛陽城頭的景象。
宣讀完畢,內使將聖旨小心翼翼地卷好,走到李燁麵前,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
“李相公,恭喜了,請接旨吧。”
李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他雙手高高舉起,聲音沉穩如山。
“臣,李燁,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後,是山呼海嘯般的“吾皇萬歲”之聲。
李燁接過那卷沉甸甸的聖旨。
觸手溫熱的絲帛,卻感覺比萬載玄冰還要燙手。
封賞?
不。
這不是封賞。
這是長安那位被逼到絕境的天子,隔著數百裡,朝他扔過來的一把沾滿劇毒的蜜糖。
是一份以“大義”為名,逼他與朱溫不死不休的血契!
這潑天的富貴,是要用命來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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