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一條長蛇。”
他稍作停頓,語氣變得幽深。
“兵法雲,擊蛇,擊其首,則尾應;擊其尾,則首應;擊其中,則首尾皆應。此為常山之蛇,看似凶猛,實則處處皆是破綻!”
“我軍若死磕洛陽一處,便是給了他首尾呼應的機會。可若是我軍能不斷調動他,讓他疲於奔命,首尾不得相顧,其勢必自亂!”
“常山之蛇”論一出,堂內眾將頹喪的眼神裡,重新亮起了光。
朱溫眼中的陰霾也散去大半,急切追問:“敬先生,計將安出?”
敬翔枯瘦的臉上,終於浮現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李燁新勝,鋒芒正盛,我軍自當避其鋒芒。大帥可以洛陽為餌,牽製其主力,而我軍真正的屠刀,應當砍向彆處!”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重重一點!
鄆州!
兗州!
“天平軍朱瑄,泰寧軍朱瑾!此二人與大帥積怨已久,是我等心腹之患。往日大帥欲取之,總有北麵李克用掣肘。”
“但如今,我軍已用重金說動北方的李全忠與赫連鐸,此二人正與李克用在雲州一帶死磕!李克用自顧不暇,短期內絕無南下可能!”
“而李燁,”敬翔嘴角掀起一個冰冷的弧度,“他要穩固洛陽,要消化河南府,更要防備我軍反撲,已是分身乏術!這,便是我等一舉吞並朱瑄、朱瑾,儘得齊魯之地的天賜良機!”
堂內死寂被打破,眾將交頭接耳,原本頹喪的眼神裡,重新燃起了嗜血的光芒。
這還不算完!
敬翔的手指,又從地圖東側的齊魯大地,一路向西,劃到了關中!
“關中!這才是撬動整個天下棋局的勝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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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燁大勝,聲威震動天下,長安的天子必然會對其大加籠絡,用他來製衡關中的李茂貞、王行瑜之流!”
“我等非但不能阻止,反而要推波助瀾!派人去長安,替他請功!讓天子把更大的官,更重的擔子,全都壓在李燁的肩上!”
“大帥想,他李燁若奉詔入關中,會如何?”
“他將直麵鳳翔李茂貞、邠寧王行瑜、同州李嗣昭這些百戰強藩!哪個是善茬?他若與關中諸藩火並,我等便可坐山觀虎鬥!他若不敢入關,便是抗旨不尊,儘失大義人心!”
“無論他怎麼選,都將陷入關中那個大泥潭!”
“此計,名為‘驅虎吞狼’,亦為‘自消彼漲’!”
“我軍則利用這段寶貴的時間,整合齊魯,再順勢南下,攻取兵力空虛的山南東道與荊襄之地。待我軍實力倍增,回頭再看李燁,他不是在關中鬥得元氣大傷,就是在河北耗得精疲力竭。”
“到那時,天下大局,已儘在大帥掌握之中。”
一番話,如雷霆貫耳!
堂內先是死寂,隨即爆發出難以抑製的粗重喘息。
陰狠!毒辣!
但,高明至極!
這已經不是一城一地的反擊,這是將整個天下都化作棋盤,要將李燁活活困死在棋局中央。
“好!好一個‘自消彼漲’!”
朱溫猛地一拍大腿,豁然起身,連日來的所有鬱結、憤恨、憋屈,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他快步走到敬翔麵前,竟是親手為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眼中滿是灼熱的激賞。
“敬先生,真乃孤之子房也!有此良策,何愁李燁小兒不死,天下不定!”
朱溫環視眾將,聲音再度恢複了那如洪鐘大呂般的雄主氣魄。
“傳我將令!”
“命朱珍、李思安,收攏敗兵,退守虎牢,與鞏縣互為犄角!做出隨時反攻洛陽的姿態!給李燁足夠的壓力!但無我將令,不得擅自出擊!”
“命龐師古,暗中集結糧草軍械,目標—鄆州!”
“再派使者,備重禮,秘密前往鳳翔、邠寧,麵見李茂貞、王行瑜!就告訴他們,李燁狼子野心,即將入關,與他們爭奪長安!我朱溫,願與二位將軍,同仇敵愾!”
一係列命令有條不紊地發出。
宣武軍這頭因重創而暫時蟄伏的猛虎,已悄然調轉了它那致命的獠牙。
一場遠比洛陽之戰更加宏大、更加凶險的風暴,正在棋盤的東麵和西麵,同時醞釀。
而處於風暴中心的李燁,對此,還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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