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老兵一聲暴喝,抽出橫刀,帶著另外兩人,毅然衝出藏身的破屋,朝著與朱瑾相反的方向發出了最後的咆哮。
“朱溫老賊!你爺爺在此!”
宣武軍騎兵發出一陣獰笑,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朱瑾躲在黑暗中,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他看著,那名追隨自己十餘年的老兵,被數杆長槍貫穿,挑起,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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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最後一名親兵被亂刀分屍,血肉被馬蹄踩踏。
指甲刺入掌心,血順著指縫滴落,他卻感覺不到疼。
無邊的悲憤和仇恨灼燒著他的內臟。
他強忍著衝出去同死的渴望。
不能死。
要活下去。
為他們複仇!
朱瑾猛地轉身,用儘所有力氣,一頭紮進更深的黑暗。
從那一刻起,泰寧軍節度使朱瑾,死了。
活下來的,是一個叫朱瑾的野獸。
他丟掉一切會暴露身份的東西,換上屍體身上扒下的農夫破衣。
他吃野果,喝生水。
有毒的漿果讓他上吐下瀉,幾乎昏死。
饑餓讓他眼冒金星,隻能靠咀嚼草根欺騙腸胃。
曾經錦衣玉食的節度使,如今與野狗無異。
但他活下來了。
靠著那股不滅的恨意。
這一日,他躲在草垛裡,啃著從垃圾堆裡翻出的半塊黴餅。
腳步聲傳來。
朱瑾的身體瞬間僵直。
幾名宣武軍士兵在挨家挨戶地搜查。
“出來!”
草垛被一杆長槍粗暴地挑開。
朱瑾暴露在陽光下,下意識眯起眼。
一名年輕的宣武軍小兵,百無聊賴地打量著他,眼神像在看一隻臭蟲。
朱瑾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臉上卻毫無波瀾。
他滿臉汙垢,頭發結成鳥窩,眼神呆滯空洞,嘴角甚至掛著口水。
“看什麼看?哪裡人?”小兵用刀鋒不耐煩地拍了拍他的臉。
冰冷的觸感讓朱瑾肌肉一跳。
他張開嘴,喉嚨裡發出一串誰也聽不懂的含混音節,活像個天生的傻子。
“呸!晦氣!”
小兵嫌惡地啐了一口。
“頭兒,是個傻子。”
“傻子也搜!朱瑾那廝狡猾得很!”不遠處傳來隊長的聲音。
小兵不情願地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隻摸到一手油汙和酸臭。
“滾吧!”
小兵一腳踹在他身上。
朱瑾順勢滾倒,繼續發出癡傻的笑聲。
士兵們罵罵咧咧地走遠了。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朱瑾才爬起來,臉上的癡傻褪去,隻剩一片死寂。
他又躲過一劫。
不知過了幾天,當朱瑾再次從饑餓的昏沉中醒來時,他看到了。
地平線的儘頭,一座雄偉的城池輪廓靜靜矗立。
濮州!
那是濮州!
巨大的狂喜衝垮了他所有的堅忍。
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踉踉蹌蹌地,一步步朝著那座代表“生”的城池走去。
意識已經模糊,身體全憑本能移動。
終於,他倒在了濮州城的城門之下,人事不省。
“喂,這乞丐哪來的?”
“拖到一邊去,彆擋著將軍們的路。”
幾名守城的忠義軍士兵圍了上來,正要動手。
“等等!”
一名都頭攔住了他們,目光銳利地落在朱瑾的腰間。
在那裡,一塊即使在最狼狽的逃亡中也未曾丟棄的玉佩,從破爛的衣衫下露出一角。
都頭久在軍旅,一眼便認出那玉佩的質地與形製,絕非尋常百姓家之物。
更重要的是,奉主公之令,諦聽都早已傳下密令,嚴查所有兗州方向來的難民,尤其注意攜帶貴重信物之人。
都頭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猛地蹲下身,顫抖著手,將那塊玉佩完整地翻了出來。
玉佩溫潤,上麵用古篆雕刻的紋飾,正是泰寧軍帥階獨有的“飛魚”標誌!
都頭的呼吸停滯了。
“快!快去稟報趙都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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