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喧囂與海腥味漸漸被拋在身後,但空氣中那份因真經與連番惡戰而緊繃的氣息尚未完全消散。客棧小院中,菩提樹蔭下,一場特殊的“療傷”正在以最東方的方式進行。
八戒大師沒有急於研讀那卷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玉質佛經,而是將其置於石桌中央,仿佛它隻是一件普通的器物。他盤膝而坐,麵前攤開的,卻是一部《周易》、幾卷《道德經》與《莊子》的殘篇。陳冰的傷勢在蘇文玉的輪回力和她自己的醫術調理下穩定下來,雖仍需靜養,但已能靠在椅中聆聽。牛全忙著搗鼓他那些被海水和戰鬥弄得有些失靈的小儀器,耳朵卻豎得老高。霍去病擦拭著鎢龍戟,目光時而掠過經卷,時而投向遠山。林小山和程真在稍遠處,以極慢的速度演練著配合招式,從雙節棍與鏈子斧的碰撞中尋找更圓融的節奏。
院門被輕輕叩響。一位身著樸素天竺僧袍、膚色黝黑、目光深邃如古井的老僧,手持錫杖,不請而入。他並未看向真經,反而對著石桌上的華夏典籍單手一禮,用略帶口音卻流利的漢語道:“聞中土大德在此,以異道解我佛真義,貧僧摩訶提婆,願聞其詳。”
這是試探,亦是挑戰。天竺正統神僧,對陣身負華夏智慧的取經人。
八戒大師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對方就坐:“佛曰眾生平等,法無定法。智慧如海,各取一瓢。大師請看此經,”他指向玉經,“其光溫潤,其質堅貞,然若無解經之心,與頑石何異?我華夏先賢有雲:‘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解經亦需‘人’之光。”
摩訶提婆目光微動:“佛說無我,貴邦何以人為本?”
八戒大師從容道:“無我,非否定人之存在,乃破‘我執’。我華夏之‘人本’,非傲慢自大,而是知曉‘人乃天地之心’,承天命,踐人道,於日用倫常中修持,方可‘與天地合其德’。此經,”他輕撫經卷,“若非為度化‘人’之迷惘,啟迪‘人’之智慧,著之何益?讀之何用?我友重傷,”他看向陳冰,“我等心力交瘁,此即‘人’之困厄。解經若不能化解此困,不能堅固我等‘修己安人’之誌,縱是真經,亦如空中樓閣。”這番話,將佛理拉回人間煙火,關乎同伴性命與團隊存續,蘇文玉和霍去病聽得心中一震,看向昏迷初醒、臉色蒼白的陳冰,又看向彼此,守護之念與對自身使命的思考,變得更加具體而堅實。
摩訶提婆追問:“佛法精深,有浩瀚經論、嚴謹名相。貴邦似輕忽名言邏輯,何以求其真?”
八戒大師笑道:“《道德經》開篇即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莊子與惠子觀魚之樂,惠子拘於‘汝非魚,安知魚之樂’之名辯,莊子則得‘鯈魚出遊從容’之意趣。我非輕視名言,而是深知‘言不儘意’,真理如月,名言如指月之指,執著於手指的紋路、長短、材質,或爭論哪根手指最能代表月亮,反而可能錯過夜空那輪皎潔本身。”他看向牛全,“牛施主,你那些精巧機關,可能完全用言語描述其每一處聯動、每一次受力變化?”
牛全一愣,撓頭道:“呃……畫出來容易,說清楚每一個零件為啥那樣設計、怎麼互相影響,那可費老勁了,有時候就是覺得‘該那樣’才順手。”
八戒大師點頭:“這便是‘意會’先於‘言傳’。此經文字,是佛指。我等需領會其指向的‘明月’——那慈悲智慧之光,並將其化為渡過眼前沼澤、戰勝強敵、治愈傷痛、安定人心的力量,而非糾纏於手指的形態。此謂‘經世致用’。”林小山和程真停下對練,若有所思。他們的武功配合,許多精妙處也確是無法言傳、隻可意會的默契。
摩訶提婆沉吟片刻,指向天空流雲,又指院中草木:“佛觀世間如夢幻泡影,一切皆空。貴邦如何觀這變動不居的世界?”
八戒大師氣定神閒:“我華夏觀世界,如‘氣化流行’。萬物非固定實體,乃一氣聚散,陰陽激蕩而成。此氣,非純物質,亦非純精神,乃生機與理則之流行。故《易》雲‘一陰一陽之謂道’,又雲‘生生之謂易’。”他看向霍去病,“霍施主體內異力,沙場殺氣,身世迷霧,乃至此刻心中困惑,是否也如不同性質之‘氣’,交纏激蕩,難以截然分割,卻又在不斷運動轉化之中?”
霍去病渾身劇震,仿佛一道閃電劈開迷霧!他一直糾結於自身力量是“仙秦模板”還是“真實自我”,是“工具”還是“本心”。此刻,八戒大師的“氣化流行”觀點讓他豁然開朗——或許根本無需強行分割!那力量、記憶、情感,如同不同屬性的“氣”彙聚於他這具“人身”,關鍵不在於它們“是什麼”,而在於他如何“導引”、“運化”!是讓它們混亂衝突,還是將其統合,化為己用,走出自己的“道”?他握戟的手,第一次感到一種源自自身深處而非外部賦予的、清晰的掌控感。蘇文玉感受到他氣息的變化,眼中露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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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戒大師繼續:“正因氣化流行,萬物相反而相成。剛極則柔,動極思靜,福禍相依。對敵之時,強弱並非絕對。”他看向林小山和程真,“林施主雙節棍至柔至靈,程施主鏈子斧至剛至猛,看似兩極,然柔能克剛,剛能濟柔,剛柔並濟,方為至道。你二人方才演練,可否嘗試將棍之柔纏融入斧之剛劈,將斧之猛進化為棍之靈引?”林程二人對視,眼中迸發出新的靈感火花。
摩訶提婆聽完,久久不語,最終長歎一聲,起身深施一禮:“中土智慧,果然圓融深邃,直指心性,不離世間。此經遇諸位,是其緣法。貧僧受教了。”他不再執著於經文字句的“所有權”或解釋權的正統,飄然而去。
辯經結束,庭院中一片寧靜,仿佛有清泉流過心田。
牛全忽然一拍腦袋:“氣化流行……對了!我那聲波儀和共振器,不就是利用‘氣’聲波能量)的不同頻率和振動去乾擾、破壞或者引導嗎?如果把它看作‘氣’的運用,或許可以更精細地調控,不隻是破壞,還能……模擬、安撫?甚至輔助冰冰的針灸,引導藥力!”他興奮地拉著陳冰討論起來。
陳冰蒼白的臉上也泛起光彩:“陰陽轉化……病理亦是如此。極寒可生假熱,大實或有贏狀。葛玄那藥引之毒,或許並非純粹毀滅,其中是否蘊含某種‘極反’之理?若能參透……”她對醫道的理解,也因這華夏哲學內核的注入而打開了新的大門。
蘇文玉輕聲道:“以人為本,經世致用。我們西行,非為取經而取經,是為化解劫難,溝通文明,亦為探尋自身之‘道’。前路艱險,但我們的‘心’與‘用’愈發清晰了。”
霍去病收戟而立,望向西方天際隱約浮現的、雄偉連綿的黛青色陰影——那是德乾高原的輪廓。他的眼神不再隻有銳利與急切,多了幾分沉靜與深邃。“走吧。”他說道,聲音平穩有力,“帶著我們的‘經’,去高原。”
團隊休整完畢,智慧與心力皆有所提升。他們告彆了海岸線,攜著融合了佛光與華夏智慧的領悟,向著那片傳說中更加古老、神秘而壯麗的德乾高原,邁出了堅定的步伐。海風漸息,高原的風似乎已帶來乾燥而遼闊的氣息,新的挑戰與機緣,正在那天地相接之處等待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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