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這些手稿……是你的?”
江晚絮的目光,淡淡地從那遝手稿上瞥過,平靜地陳述。
“嗯。”
一個字,輕飄飄的。
卻像是一座山,狠狠壓在了江明宇的心上。
他不死心地追問。
“為什麼……上麵寫的是‘紫血草’?”
江晚絮終於抬起眼,正視著他,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
“不然呢?”
“你以為,五年前那支救了你命的藥,是江芊妤哭來的?”
江晚絮看著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當年為了分析那株藥材的有效成分和替代方案,我在實驗室熬了三天三夜,失敗了上百次,差點把導師的實驗室給炸了。”
“可惜……”
她頓了頓,才繼續,“最後在你麵前邀功領賞的人,不是我。”
江明宇如遭雷擊,踉蹌著後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後的書架上。
書架上的書籍,嘩啦啦地掉了一地。
而他,卻渾然不覺。
所有的僥幸,在這一刻,被擊得粉碎。
無儘的憤怒,從心底湧了上來。
他憤怒於江芊妤的竊取和欺騙!
那個他疼了二十多年的妹妹,竟然是一個如此卑劣無恥的騙子?
可比憤怒更強烈的,是痛恨。
是對自己愚蠢的痛恨。
這些年來,他是怎麼對江晚絮的?
拳打腳踢,惡語相向。
他把她當成仇人,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可他卻不知道,他這條命,都是他最恨的這個人,從鬼門關裡拉回來的!
他都乾了些什麼啊!
“噗通”一聲。
江明宇雙腿一軟,竟然直直地跪了下去。
他哽咽著,聲音裡是無儘的悔恨與痛苦。
“晚絮……對不起……”
“對不起……是我錯了……”
“是我瞎了眼!是我被江芊妤那個賤人蒙蔽了……”
他以為,這聲嘶力竭的道歉,至少能換來江晚絮一絲一毫的動容。
然而,江晚絮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冰冷如霜。
“江明宇,收起你那廉價的道歉。”
她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所謂的被蒙蔽隻不過是借口。”
江晚絮打斷了他。
“根本原因,是你心裡早就認定,我是個不值得信任的外來者,而江芊妤,才是你們嬌弱的、需要被保護的自己人。”
“所以,她說什麼,你都信。”
“我做什麼,你都覺得是彆有用心。”
江明宇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愣愣地看著江晚絮,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江晚絮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麵前。
她蹲下身,與他平視。
那雙曾經總是躲閃著他的眼睛,此刻,清澈而又銳利,仿佛能看透他靈魂深處。
“你們享受著居高臨下,施舍給我那個‘家人’的身份,享受著對我呼來喝去,隨意打罵的快感。”
“卻從未想過,要給我與她,哪怕一絲一毫平等的信任和尊重。”
“江明宇,你打我的時候,可曾想過‘蒙蔽’?”
“你汙蔑我偷東西,把我關在地下室的時候,可曾想過‘蒙蔽’?”
“你和江明澤一起,把我推下樓梯,害我差點摔死的時候,可曾想過‘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