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北王府門口。
夕陽將馬車的影子拖得老長。
李簡換了身墨青色常服,帶著七寶和公良北從府裡出來。
剛登上馬車,彎腰準備進車廂。
“世子!世子留步——!”
一聲略顯急促的呼喚從側後方傳來。
李簡停住身形,起身循聲望去。
隻見一個小廝正快步朝這邊奔來,臉上還帶著些惶急。
人還沒到馬車前,公良北已橫跨一步,眼神冰冷的將他攔下。
那小廝被公良北的氣勢所懾,嚇得一哆嗦,連忙將手中一封泥金請帖高高舉起,聲音都尖了些:
“世子!小的是送信的!彆無他意!”
李簡微微頷首,公良北側身讓開半步。
小廝趕緊小跑到馬車前,不敢靠得太近,先行了個大禮:
“小的拜見世子!奉……奉我家赫連公子之命,特來呈送請帖!”
李簡聞言,眼神驟然一冷,轉頭看向向七寶:
“舒兒可在府裡?!”
七寶被問得愣了一下。
一旁的公良北見狀上前一步,沉聲答道:
“世子放心,舒兒姑娘未曾出門。屬下早已交代過,即便出門,必有人隨行護衛。”
李簡鬆了口氣,這才重新看向那捧著請帖、促不安的小廝。
小廝被他看得縮了縮脖子,舉著請帖的手更往前送了送,姿態愈發恭敬。
李簡站在車轅上,給七寶使了個眼色。
七寶上前接過轉呈給李簡。
李簡抽出裡麵的信箋,隻瞥了一眼,眉頭便嫌棄地擰了起來。
隻見那紙上字跡歪歪扭扭,猶如幼童塗鴉,勉強能辨認出“李兄”、“宴”、“賞光”等幾個詞,組合在一起大概能猜出是請吃飯的意思。
李簡抬頭,一臉嫌棄的看向那小廝,寫的什麼玩意?”
那小廝一時也懵了,他來得匆忙,赫連驚鴻當時心浮氣躁,寫完就塞給他,也沒交代什麼。
被李簡這麼劈頭一問,頓時張口結舌:
“這……我……”
李簡也懶得再聽,手腕一揚,那封信箋便輕飄飄地朝小廝臉上飛了回去。
接著一掀衣擺,轉身鑽入了車廂。
“駕!”
車夫輕喝一聲,馬車緩緩啟動。
那小廝手忙腳亂地接住被扔回來的請帖,眼看馬車就要離開,急得額角冒汗,下意識就想追上去:
“世子!世……”
“嗯?”
公良北往前一擋,眼神如刀,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警告冷哼。
小廝渾身一顫,瞬間釘在原地,再不敢向前半步,隻能眼睜睜看著靖北王府的馬車轔轔遠去,消失在漸濃的暮色裡。
——
片刻後,馬車在天香樓門口停下。
一如往常的燈火輝煌、人聲鼎沸。
李簡剛踏進門,一個眼尖的侍從便迎了上來。
李簡便淡淡開口道:
“趙均平趙世子。”
“是,爺這邊請。”
侍從躬身引路,領著李簡徑直上了六樓,來到一處頗為雅致的包廂外,恭敬地推開了雕花木門。
門內已有兩道身影,聞聲立刻站了起來,快步迎出。
當先一人正是趙均平,臉上堆滿了熱切又略帶緊張的笑容:
“簡哥!您可算來了!”
李簡笑了笑,目光隨即落向他身旁那人。
趙均平連忙側身,熱絡地介紹:
“簡哥,這位就是柳煙姑娘,也是……也是小弟我心儀之人。”
他說到後句,聲音低了些,臉上竟有些發紅。
柳煙今日打扮得甚是精心,卻又不過分豔麗。
一身藕荷色繡纏枝蓮的齊胸襦裙,外罩月白色半臂,肩頭搭著淺杏色的披帛。青絲綰成清爽的靈蛇髻,隻斜插一支白玉簪。臉上薄施脂粉.
一雙水眸看向李簡時帶著恰到好處的敬畏與好奇。
她適時地上前半步,盈盈下拜。
“小女子柳煙,見過李世子。”
她聲音清軟,禮數周全。
李簡虛抬了一下手,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客氣笑容:
“柳大家不必多禮。久聞芳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均平在我麵前可沒少誇你。”
柳煙聞言,麵頰上浮起兩抹薄紅,眼波飛快地掃了身側的趙均平一眼,那眼神裡三分羞意,七分依賴,拿捏得恰到好處:
“小女子蒲柳之姿,全憑……趙世子抬愛。”
趙均平隻覺得渾身舒泰,臉上紅光更盛:
“簡哥,快,都彆站著了,坐坐坐!”
三人這才移步至早已布置妥當的圓桌旁。
桌上酒已經溫好,各色精致菜肴與鮮果琳琅滿目,香氣撲鼻。
柳煙坐在兩人中間,稍靠近趙均平一側。
趙均平拿起玉箸,興致勃勃地指向中央一盤色澤油亮的炙肉:
“簡哥,快嘗嘗這個,新出的掛爐烤鹿脯,聽說用了南邊來的秘製香料,一天就賣十份,我特意讓留著。”
李簡順著他的筷子瞧了一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