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大順這邊如虹氣勢不同,幽都安業宮中,卻是一片愁雲慘淡。
杳嵐關口一戰,出戰的主要將領皆死,自遷入交融地後,舉朝上下還沒有遭受過如此慘烈的損失。
這毫無疑問已經動搖國朝根基,所以當日幽都就向各地駐軍發出了勤王令,然而響應者寥寥無幾。
這倒也不是各地的駐軍全都不願意做忠臣了,大順這邊為了配合陳傳等人的進攻,各個交融地的軍隊都得到了加強,並統一向前舊朝疆域內部挺進。
此舉給了舊帝室各地駐軍極大壓力,且大順這次可並非虛張聲勢,而是發動了實打實的攻勢,這導致各條戰線上都岌岌可危。
各方諸侯更是不敢擅動,他們連自身都難保,哪裡抽得出兵力去幽都勤王?
再說保守派一直在試圖勸降這些諸侯,這些人雖然沒有同意,可卻也猶豫不決,導致他們作戰並不積極。
應該說保守派做的事雖是進取派不願意看到的,可客觀上卻對舊帝室起到了遲滯和分化瓦解的作用。
當然,其中倒也不乏一些忠臣,然而絕大多數實力並不如何。可以說,越是忠臣,實力便越是孱弱,因為早被幽都想方設法打壓並削弱了。
如今定朝地方勢力上實力最強的毫無疑問是毅王。
這位是當今聞光帝的親皇叔,其麾下還有兩名洞玄觀玄機武者,並且他背後還得到了禪教暉寧寺的大力支持,導致幽都非但不敢向其征調,反倒憂其以勤王之名擁兵入朝。
此時安業宮宮門之外,見到幾位閣臣從磬雲閣中走了出來,等候在外麵的眾臣就圍了上來。
閣臣們卻都是搖頭。
洪閣老看了看眾人,沉聲說:“都散了吧,陛下自有主張。”
施閣老也說:“諸公各還衙署,各司其職,為臣者當為君分憂,勿增紛擾。”
說完之後,五位閣臣都是乘坐車馬離開了。
諸臣無奈,隻能各自散去,不過他們雖並未從幾位閣老得到什麼消息,可看起來這幾位看起來都很鎮定,當今這位皇帝也城府極深,這樣的表現反倒是讓他們心裡莫名安定了一些,關鍵是他們也做不了什麼,也隻得靜候其變,守一時是一時了。
陳傳這邊占據了堡壘之後,他安排好一應事務,隨後就帶著蔣令淮、穆曉人兩人朝著那條北路小道所在的盤泉山尋過來。
這回他除了想試著找一下那位鳴乘子,還有就是親自觀察下這條通道,好為接下來的軍事行動做準備。
他心中本來還在想,可能這次未必見得到對方,可不過才到了盤泉山北麓,遠遠就見到一名身形清瘦的人影站在石上,看來是一早就在那裡等著他們了。
陳傳讓蔣、穆兩人候在上麵,自己從天空中飄落下來,落在了其人所站立的大石上。
那個玄士向他作一個玄教之禮,說:“無門散人鳴乘子,見過陳玄機。”
陳傳抱拳回了一禮,說:“鳴乘高功有禮,此前你借純宣王之手帶來的玉符我已經見了,高功的確很有誠意。”
鳴乘子聽他這麼說,略露奇異之色,他雖然標注了這條路線,可並沒有詳細說這裡麵的底細。
“哦?如此說來,貴方已知此地機妙了?”
陳傳微微點頭。
“好,好啊!”
鳴乘子非但不覺自己少了籌碼,反而麵露喜色。
因為越是這樣,越能說明大順此次的攻伐準備做的足,那麼覆滅舊朝的把握也就更大了。
陳傳看了看他,“貴派自豐、齊二朝而興,曆經七百餘年了煙火不斷,可我從純宣王處聽聞,如今貴派隻剩下鳴乘高功一人了?”
鳴乘子沉聲一歎,隨後他帶著痛悔之言說:“我派之敗,非在天命,實起人禍,內亂先起,外侮繼之,兩厄並至,如何不亡?時至如今,卻隻餘我一人負這一脈之恥。”
說到這裡,他麵色略帶歉然意。
“是在下失態了,想來這些蒙塵舊事,俗語妄言陳指揮也不喜聽,在下便不多言啦。”
蔣令淮在上麵聽到這話,頓時感到沒勁,心說這種事情其實他很愛聽啊。
穆曉人麵無表情,但是他顯然剛才微微側頭,現在又慢慢站直了。
鳴乘子這時正色說:“既然貴方早知這一奇徑所在,那在下便不獻醜了。”
他抖了抖袖子,從裡麵拿出了拿出了一張皮革擬成的圖卷。
“當初定朝攻占這片舊都之後,大部密儀就交由我扶龍派來布置,當初在下亦有參與。
曆來我教為朝廷設布密儀,皆會自棄識憶,以取信君王,七百多年從未有泄。後聞光帝與我教生出齟齬,以弑君叛朝之名圍剿我教。”
他冷笑一聲,“這暴君隻以為把我教山門鏟平,典籍焚燒乾淨,就可永保密儀之秘不失,殊不知我教當年早是看出新舊更迭,定朝傳繼有變,所以獨在我身之上留下一道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