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車碾過路麵的碎石,顛簸感順著座椅傳遍車廂,引擎的轟鳴成了唯一的背景音,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陳默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眼角餘光瞥見後座眾人或閉目養神、或警惕張望的模樣,喉間殘留的血腥味還未散儘。
他率先打破沉默,聲音沙啞卻清晰:“張峰,青州灣安全區現在是什麼情況?”
張峰聞言,睜開原本微閉的眼睛,看向陳默的背影,眼神裡的複雜又深了幾分,沉吟片刻才開口:“我不是負責安全區內部的,末世爆發前,我們部隊一直在高速沿線做清理工作,主要阻斷感染者向內陸擴散。但安全區的大致情況,我還是知道些。”
他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腿上的步槍,語氣沉了下來:“青州灣安全區是依托舊時代的內河港口改建的——這港口是人工挖通的河道引流而成,連通著南邊的主乾流,原本是貨運中轉樞紐,末世後被改成了安全區。核心屏障是那棟三層高的鋼筋混凝土高牆,沿著河道兩岸修建,周長不到兩公裡,裡麵全是臨時棚屋和物資倉庫,能容納五萬人左右。”
“後來呢?”強哥忍不住追問,他一直惦記著安全區的補給,阿晴的傷和隊伍裡的彈藥都撐不了太久。
“後來……”
張峰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難以掩飾的沉重,“大概半個月前,無線電突然亂了。”他的目光飄向窗外,像是又回到了那個絕望的時刻,“先是斷斷續續的呼救聲,有人喊‘感染者衝進來了’‘南岸牆缺口太大,守不住了’,還有女人和孩子的哭聲,混雜著感染者的嘶吼,聽得人頭皮發麻。”
李銘攥緊了手裡的步槍,眉頭緊鎖:“沒收到救援指令嗎?你們沒試著聯係總部?”
“聯係了,可根本沒人回應。”
張峰搖了搖頭,語氣裡滿是無力,“我們總隊長當時想帶我們撤去安全區支援,可剛走到半路,就收到了最後一段模糊的信號——是安全區的指揮官,聲音都破了音,隻喊著‘封鎖港口’‘守住河道浮橋’,後麵就是一陣劇烈的爆炸聲,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車廂裡的沉默更甚,連阿晴壓抑的咳嗽聲都停了下來。
趙姐下意識將懷裡的小男孩摟得更緊,孩子的頭埋在她懷裡,小手緊緊抓著她的衣角,身體微微發顫。
老何歎了口氣,聲音乾澀:“所以現在安全區是死是活,誰也不知道?河道和浮橋還在嗎?”
“不好說。”張峰搖搖頭,“我們後來被屍群衝散,一路往安全區靠,沒見過大規模的感染者集群,說明這三層高牆大概率還在。
浮橋應該也沒斷——那是鋼結構的,當年為了運貨建得特彆堅固,除非用炸藥炸,否則感染者撞不塌。但那最後一段信號……”
他沒往下說,可誰都明白那背後的含義——要麼是安全區已經淪陷,要麼是裡麵出了更棘手的事,以至於要封鎖港口。
陳默專注地看著前方的道路,路麵越來越寬,遠處已經能看到那棟三層高的小高牆,沿著河道蜿蜒延伸,灰撲撲的牆體上布滿了撞擊的凹痕,部分牆麵的水泥剝落,露出裡麵的鋼筋。
牆頭的鐵絲網歪歪扭扭,甚至有一段直接塌了下來,顯然經曆過激烈的戰鬥。
他緩緩開口,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不管裡麵是什麼情況,我們都得進去。”
他頓了頓,補充道,“猴子的死不能白費,我們得活著穿過港口安全區,跨過河道浮橋,去那棟百米高牆下的缺口。”
提到猴子,車廂裡的氣氛又沉了幾分。
那個笑著說“等到了高牆那邊就安全了,請你們喝我的喜酒”的年輕人,在領主的地盤上死去的畫麵,還清晰地印在每個人的腦海裡。
強哥重重拍了下大腿,沉聲道:“陳默說得對,都走到這了,沒退路了。張峰,你剛才說的百米高牆,到底是什麼情況?真的繞不過去嗎?”
“那是真正的‘末日防線’,根本繞不開。”張峰的語氣多了幾分凝重,“據說用了新時代的最新軍工技術,地基紮得極深,沿著河道南岸的平原一直延伸到山脈,足足上百米高,牆體光滑得連攀爬的借力點都沒有,站在下麵抬頭看,能把天遮一半。
我們要往南走,必須穿過這道牆,而唯一的活路就是安全區西側的地下貨運管道——那是以前港口運大件貨物的專用通道,從港口倉庫直通百米高牆腳下的缺口,直徑三米多,管壁是加厚鋼板,能避開河道和地麵的危險。”
他頓了頓,補充道:“那缺口其實是管道的出口,原本有閘門控製,末世後應該是被幸存者炸開的,我之前在高速清理時,見過有人朝著安全區方向跑,說‘高牆下有活路’。”
李銘探頭看向窗外,眉頭緊鎖:“那缺口附近安全嗎?會不會有大量感染者,或者其他幸存者搶路?”
“不好說。”張峰搖了搖頭,“高牆下原本是港口的貨運堆場,開闊得很,沒什麼遮擋物,要是有感染者,一眼就能看到。但最麻煩的可能是人——末世裡,‘唯一活路’麵前,人有時候比感染者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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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什麼,又補充道,“而且我聽逃出來的人說,缺口處有輕微輻射殘留,應該是炸開閘門時用了過量炸藥,或者管道裡的化工物資漏了點,長時間待著會頭暈惡心,我們得快速通過。”
“輻射?”老何臉色一變,下意識看向身邊的阿晴,“那阿晴的傷……”
“影響應該不大,隻要不逗留太久就行。”張峰語氣含糊,“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了,除了那條路,我們彆無選擇。”
陳默點點頭,轉動方向盤,朝著西側的方向駛去:“先穿過安全區,找到地下管道入口再說。張峰,你說的貨運通道具體在哪?”
“就在前麵那個路口左轉,大概五百米就能看到。”張峰回憶著,“是個電動卷簾門,原本是港口的西側貨運入口,末世後沒電了,上次我遠遠看到被貨車撞過,留了個半人高的缺口,應該能鑽進去。”
他頓了頓,又提醒道,“進去後得先找核心轉運倉庫,管道入口在倉庫的地下室,當年港口運營時,那裡是危險品和貴重貨物的存放點,防衛很嚴,就算現在亂了,也大概率有感染者或者幸存者守著,不能掉以輕心。”
陳默的指尖微微用力,掌心的冷汗浸濕了方向盤。
體內那股嗜血的欲望還在隱隱作祟,安全區裡的密集氣息已經讓他有些躁動,而百米高牆後的未知,更像一塊巨石壓在心頭。
他沒回頭,隻是淡淡道:“見機行事。一會兒靠近貨運通道,我們放慢速度偵查,確認安全再進去。”
貨車繼續朝著高牆的方向疾馳,遠處的天空被灰蒙蒙的雲層籠罩,三層高的小高牆沿著河道越來越清晰,牆麵上的血跡和撞擊痕跡愈發猙獰。
河道裡偶爾漂浮著廢棄的貨物箱和感染者的屍體,散發著淡淡的腐臭,而更遠處,那棟百米高的“末日防線”已經能看到模糊的輪廓,像一條黑色的巨蟒橫亙在天地間,透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車廂裡的壓抑並未消散,反而隨著越來越近的安全區和百米高牆,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緊張與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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