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延安,熱浪蒸騰著黃土,連延河水都變得溫吞。然而比天氣更令人窒息的,是突然而至的通訊中斷。
“還是聯係不上嗎?”林聞溪第十次詢問通訊科的小劉,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小劉搖搖頭,麵色凝重:“所有渠道都被切斷了。無線電靜默,交通線中斷,就連地下通道也傳來消息說被嚴密監控。”
三天前,林聞溪團隊發現了日軍生物戰計劃的一個可怕新動向——他們準備在黃河沿岸大規模投放新型製劑,目標是汙染水源,造成流域性災難。
這是一個足以改變戰局的可怕計劃。一旦黃河被汙染,沿岸數百萬軍民將麵臨滅頂之災。
“必須立即上報!”這是林聞溪的第一反應。但如今,這個理所當然的事情卻變得異常艱難。
傅連暲已經被緊急召往邊區開會,周副主席也在前線視察。更糟糕的是,他們發現內部通訊係統可能已經被滲透。
“有人泄露了我們的發現。”伊萬諾夫陰沉地說,“日軍提前切斷了我們的通訊渠道。”
會議室裡,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每個人都知道時間的緊迫性——根據情報,日軍的行動就在七十二小時內。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顧靜昭激動地說,“即使用最原始的方法,也要把消息送出去!”
於是,一係列冒險的嘗試開始了。
第一支小隊騎馬突圍,帶著加密信件試圖穿越封鎖線。六小時後,傷重的馬獨自返回,鞍座上帶著斑駁的血跡。
第二組嘗試通過地下渠道傳遞消息。但接頭點已經被破壞,兩名聯絡員下落不明。
甚至嘗試用信鴿傳送簡訊。但訓練有素的信鴿再也沒有飛回來。
每一次失敗,都讓室內的氣氛更加沉重。日軍顯然已經布下天羅地網,決心阻止這個消息傳出。
“讓我去吧。”年輕的偵察員小陳站出來,“我熟悉山路,可以繞開常規路線。”
林聞溪看著這個才十八歲的戰士,搖了搖頭:“太危險了。我們已經損失了足夠多的同誌。”
“但時間不等人啊!”小陳急切地說,“每耽擱一小時,黃河沿岸就多一分危險!”
正當爭論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傳來:唯一能與外界聯係的高功率無線電設備在轉移途中遭襲,嚴重損壞!
“這是最後的通訊渠道...”通訊科長癱坐在椅子上,麵如死灰。
絕望的氣氛籠罩著所有人。似乎無論他們如何努力,都無法突破這張無形的網。
深夜,林聞溪獨自站在醫療站後的山崗上,望著遠方隱約的黃河輪廓。夏夜的風帶著燥熱,卻吹不散他心頭的陰霾。
顧靜昭悄悄走來,為他披上一件外衣:“還在想通訊的事?”
林聞溪沒有回頭,聲音沙啞:“我在想,如果因為我們無法及時報信,導致數百萬人受害...這個責任,誰能承擔?”
“這不是你的錯。”顧靜昭握住他的手,“我們已經儘力了。”
“儘力不夠!”林聞溪突然激動起來,“當災難來臨時,沒有人會聽‘我們已經儘力’這樣的借口!”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我必須親自去一趟。”
“什麼?”顧靜昭震驚地看著他,“這太危險了!你是最重要的科學家,不能冒險!”
“正因為我是負責人,才必須承擔這個責任。”林聞溪語氣堅定,“我知道一條極少人知道的小路,也許還能通行。”
這個決定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
“林所長,您不能去!”老王第一個站出來,“讓我們年輕人去冒險!”
伊萬諾夫也堅決反對:“你的價值遠高於一封情報。留下來,我們還能想辦法。”
但林聞溪的心意已決:“如果黃河真的被汙染,我們的研究又有什麼意義?保護不了人民,所有的科學成就都是空中樓閣。”
他看著一張張焦急的麵孔,緩緩道:“有些事情,必須有人去做。不是因為誰能成功,而是因為必須嘗試。”
準備工作在絕密中進行。林聞溪將重要研究資料備份交給顧靜昭:“如果我沒能回來,這些就交給你了。繼續研究,找到對抗生物戰的方法。”
顧靜昭淚眼婆娑,卻強忍著沒有哭出聲:“你一定要回來,我等你。”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林聞溪換上便裝,將加密的微型膠片藏在特製的腰帶夾層中,隻帶了一把手槍和有限的乾糧。
“從這裡往北,有一條采藥人走的小道,可以繞過主要哨卡。”老王指著地圖,“但這條路很險,有些地方要攀岩過崖。”
林聞溪點點頭:“我知道那條路。小時候跟爺爺采藥時走過。”
告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沉默著。這是一種無言的沉重,每個人都明白這次行動的危險性。
林聞溪逐一握過同誌們的手,最後深深看了顧靜昭一眼,轉身融入黎明前的黑暗中。
山路比記憶中更加崎嶇難行。多年的實驗室工作,讓林聞溪的體力大不如前。但他憑借記憶和意誌,一步步向前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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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他躲在岩洞或密林中休息,夜晚借著月光趕路。乾糧很快吃完,就采野果充饑;水壺空了,就找山泉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