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北京，西山會議中心內正在舉行全國醫療衛生工作總結大會。主席台上，林聞溪剛做完中西醫結合改革成果報告，台下掌聲雷動。就在主持人準備進入下一議程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站了起來。
“我有不同意見。”鄭守舊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會場，清晰而堅定。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記得，這位曾經最激烈的反對者，後來成了最堅定的支持者。如今他再次站出來，意欲何為？
“三年來，中西醫結合取得了顯著成效，這點必須肯定。”鄭守舊的開場讓氣氛稍緩，但接下來話鋒急轉，“但是，我們是否在追求速度的同時，忽視了質量？在強調特色的同時，放鬆了標準？”
他走到台前，打開一份厚厚的文件：“這是我對全國137個醫療點的隨機抽查結果。發現問題令人震驚。”
數據一個接一個拋出：32的村醫療點中藥儲存不規範，蟲蛀黴變普遍；41的赤腳醫生無法正確辨識常用藥材真偽；28的處方存在中西藥不合理聯用情況；最嚴重的是，有5起醫療事故直接與中藥使用不當有關......
“這些不是個案！”鄭守舊情緒激動地敲著講台，“當我們為藥價下降歡呼時，是否想過這可能是以犧牲質量為代價？當我們為覆蓋率自豪時，是否考慮過安全隱患？”
會場一片嘩然。支持者認為這是吹毛求疵，反對者則如獲至寶。
林聞溪麵色凝重地上台回應：“鄭教授提出的問題確實存在，但這都是發展中的問題......”
“不！這是方向問題！”鄭守舊罕見地打斷他，“我們是否太急於證明自己，而忽視了醫學最基本的準則——安全第一？”
爭論從會場延續到會下。當晚，鄭守舊敲開了林聞溪的房門。
“聞溪，我不是要否定改革。”老教授摘下眼鏡，疲憊地揉著眉心，“我是害怕。害怕大好局麵毀於細節，害怕百姓健康受到損害，更害怕中西醫結合這條路走歪了。”
林聞溪沉默良久，終於開口：“您說得對。這些天我也在思考，我們是否跑得太快，忘了為什麼出發。”
次日，一個聯合調查組成立。鄭守舊和林聞溪共同帶隊，深入基層核查問題。
在江南一個醫療點，他們親眼看到發黴的藥材仍被使用：“扔了多可惜，曬曬還能用。”老村醫不以為然。
在西北一個培訓點，學員們正在背誦方歌訣，卻連最基本的藥材辨識都不過關：“先背會，以後再學認藥。”教員這樣解釋。
最讓人痛心的是那個醫療事故的受害者家屬。“我們知道醫生是好心，可是......”失去兒子的老母親泣不成聲。
調查越深入，問題越觸目驚心。鄭守舊的質疑並非空穴來風，快速發展確實帶來了質量隱患。
危機中蘊藏轉機。在總結會上，鄭守舊出人意料地沒有一味批評，而是提出了係統的改進方案：
建立“中藥材質量追溯體係”，從種植到銷售全程監控；實施“醫務人員分級認證”，不合格者暫停處方權；製定《中西醫結合用藥規範》，明確禁忌和注意事項；設立“醫療質量監督員”，獨立行使監督職權......
“改革不能因噎廢食，但必須防微杜漸。”他的結論贏得廣泛認同。
林聞溪當即表態：“完全接受批評和建議。我們要啟動‘質量提升專項行動’，用一年時間補上這個短板。”
改變立即開始。第一批不合格藥材被公開銷毀，首批不達標醫務人員停職培訓，首個用藥規範緊急出台。
阻力不小。有人抱怨“太嚴苛”，有人質疑“小題大做”，甚至有人暗中抵製。
關鍵時刻，鄭守舊再次站出來。他親自帶隊抽查，公開曝光問題；他編寫培訓教材，親自授課；他甚至建立實驗室，研究中藥安全性問題。
最讓人感動的是，他為那個醫療事故的受害者家屬爭取了合理賠償，並推動建立了醫療風險救助基金。“我們要對每個生命負責。”他說。
一年後，當鄭守舊再次站在全國會議的講台上，展示的是另一組數據：藥材合格率從78提高到95，處方合格率從65提升到90，醫療事故下降80。
“質疑不是否定，而是為了更好地肯定。”他的結束語發人深省，“真正的科學精神，是永遠保持批判和自省。”
會後，林聞溪和鄭守舊並肩走在西山的小路上。“謝謝您的再次發難。”林聞溪真誠地說。“該謝謝的是你，能聽進不同聲音。”鄭守舊望著遠方的夕陽，“改革如登山，有時需要停下來看看，是否走錯了路。”
晚霞映照下，兩個曾經對立的身影如今站在一起，守護著同一個理想——讓中國百姓享有更安全、更有效的醫療服務。
鄭守舊的再次發難，如警鐘長鳴，提醒著改革路上不能忘記初心。而這初心，就是生命至上，質量第一。
在質疑與回應之間，在批判與建設之間，中國醫療改革的路走得更加穩健，更加堅實。而這，正是科學精神最好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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