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骸龍將決絕的自爆,如同在這片亙古死寂的古戰場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彈。銀灰色的寒寂法則與它骸骨中殘存的恐怖能量混合釋放,製造出的那片直徑數十裡、深達千丈的晶化寒淵,如同一塊巨大的、散發著幽幽寒光的醜陋傷疤,烙在灰暗的大地上。坑洞邊緣,土壤與岩石被永久凍結成晶瑩剔透的銀色晶體,向外輻射著刺骨的寒意,連空氣中彌漫的灰黑霧氣,都在靠近時被凍結、墜落,形成一圈奇異的“無霧地帶”。
更深處,坑洞底部那片銀灰色的晶化區域,則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平靜”。時間與空間的流動在這裡似乎被無限減緩,連歸墟那無處不在的侵蝕氣息,一時半刻都難以滲入。而就在這片被短暫“澄澈”和“凍結”的區域深處,沙僧以“映照”之能窺見的那些暗金色古老鎖鏈的虛影,以及鎖鏈中央那團被重重束縛、難以名狀的陰影,正散發出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令人心悸的波動。
歸墟海眼方向的黑暗,在經曆了冥骸龍將自爆的短暫衝擊後,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劇烈幅度翻騰、湧動!那數點紫黑色的幽光重新凝聚,不僅更加明亮,更增添了一種近乎貪婪與急迫的意味。它們死死鎖定著晶化寒淵的底部,尤其是那團陰影所在,仿佛饑餓了無數歲月的凶獸,終於嗅到了夢寐以求的珍饈氣息。更多、更粗大的虛無鎖鏈虛影,開始在黑暗深處醞釀、滋生,隨時準備再次破空而出,目標直指寒淵之底!
顯然,冥骸龍將的自爆,雖然打斷了歸墟對其的捕獲,卻也意外地削弱了那深層封印的某種外圍屏障或掩蓋,讓被鎮封的“禁忌之物”更加清晰地暴露出來。而這,正是歸墟真正覬覦的東西!
“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孫悟空的金睛也勉強能穿透寒淵表層的晶化光芒,看到底部那模糊卻令人極度不安的鎖鏈與陰影輪廓,他感受到了一種遠比冥骸龍將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惡意與不祥。
沙僧麵色凝重,他的“映照”之能正承受著來自寒淵深處那陰影散發的、混亂而強大的信息衝擊。他努力分辨、解析,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陰影……並非實體魔物,也不是單純的怨念聚合。它更像是一種……被汙染、扭曲、且極度危險的‘法則概念’或‘世界碎片’的具象化!那些暗金色鎖鏈,是極其古老強大的封印,目的不是消滅它,而是將其隔絕、禁錮、防止其擴散與‘感染’。”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駭然:“我從其中,感知到了與金色巨橋同源的氣息,但卻是……徹底墮落、瘋狂、充滿毀滅與終結意味的變種!它很可能,就是導致金色巨橋第一次嚴重受損、乃至最終斷裂的關鍵‘病灶’或‘毒瘤’之一!是那場古老災難遺留下來的、最危險的‘殘渣’,被當年的大能們不惜代價封印於此!”
“歸墟的目標,是它?”小白龍失聲道,“吞噬這樣一個東西,對歸墟有什麼好處?”
“或許不是吞噬,而是……融合’或‘利用’。”唐三藏緩緩開口,佛光映照著他肅穆的臉龐,“歸墟的本質是‘虛無’與‘吞噬’,但它亦在進化、變化。若它能掌控、融合這種蘊含著古老橋梁連接、秩序象征)墮落力量的‘禁忌法則’,或許能補全自身缺陷,獲得某種突破,甚至……真正侵蝕、替代此方天地的某些根本秩序。屆時,它將不再僅僅是虛空的吞噬者,而可能成為某種……更加可怕的存在。”
這個推測讓所有人不寒而栗。如果讓歸墟得到那被封印的“禁忌陰影”,後果不堪設想!恐怕整個古戰場,乃至更廣袤的世界,都將麵臨徹底沉淪的危機。
而就在這時,沙僧忽然感覺眉心一陣微微的灼熱。他下意識地內視己身,隻見那枚代表著“映照諸天”之境的星辰印記,正散發著柔和而持續的七彩光芒,而在光芒深處,竟然多了一點極其微小、卻異常凝練的暗金色光斑!
是那縷冥骸龍將最後時刻射向淨土方向、最為凝練的暗金光雨!它竟然沒有完全融入心燈或消散,而是悄無聲息地、主動地融入了他的眉心印記之中!
刹那間,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信息流,伴隨著一種沉甸甸的、跨越了萬古歲月的悲愴與囑托感,湧入了沙僧的心神。
那不是完整的記憶,而更像是一段被高度壓縮、封存的遺言或指引,來自那尊銀色巨龍統帥最後的本我靈光!
“……後來者……星火持燈人……”
“……寒淵之底……鎖‘橋殤’……”
“……非滅不可控……需‘橋心’正源以淨……”
“……尋‘星核’……溯‘源光’……於‘斷處’……見真章……”
“……吾骸散儘……餘燼助爾……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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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破碎,卻指向明確!
“橋殤”——指的就是那被封印的、墮落扭曲的“禁忌陰影”,它是金色巨橋的“傷痛”具現。
“橋心正源”——意味著要淨化或解決“橋殤”,需要找到金色巨橋真正的“核心”或“本源”力量。
“尋星核,溯源光,於斷處見真章”——這是一個具體的線索!“星核”可能與古戰場的星辰之力核心有關;“源光”或許指金色巨橋最初的光芒源頭;“斷處”顯然就是金色巨橋最終斷裂的關鍵位置!這三者結合,才能找到真相和解決之道!
“吾骸散儘,餘燼助爾一程”——冥骸龍將最後的力量,那融於沙僧眉心的暗金光斑,或許能在關鍵時刻提供某種幫助!
沙僧瞬間明悟了冥骸龍將最後的用意!它自知必死,無法親自解決問題,便將這關鍵的線索與一絲殘力,托付給了唯一能與它產生共鳴、且持有“星火”心燈)的沙僧!
“原來如此……它最後衝向歸墟,自爆撼動封印,留下線索……都是為了阻止歸墟得到‘橋殤’,並為我們指明解決之道!”沙僧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對那尊古老龍骸的敬意更深。
然而,現實沒有時間讓他感慨。歸墟的黑暗已經按捺不住!
轟!轟!轟!
數道比之前更加粗壯、表麵流淌著紫黑色吞噬符文的巨型虛無鎖鏈,如同從深淵中探出的魔龍之舌,撕裂空間,無視晶化寒淵表層的寒意,朝著坑洞底部那隱約可見的暗金鎖鏈與陰影,狠狠刺下、纏繞而去!這一次,鎖鏈尖端不再是簡單的“擦除”,而是演化出無數細小的、不斷旋轉的吞噬漩渦,試圖直接鑽入封印內部,接觸、攫取那“橋殤”陰影!
暗金色的古老鎖鏈虛影似乎感應到了威脅,猛然間光芒大盛!無數細密的、仿佛由純粹秩序與守護意誌構成的暗金色符文從鎖鏈上浮現,彼此勾連,形成一張巨大的光網,擋在虛無鎖鏈之前!同時,鎖鏈本身開始嘩啦啦地震動、收緊,對中央的“橋殤”陰影施加更強的壓製,防止其被歸墟力量引動。
兩種代表著不同“惡”與“禁錮”的力量,在寒淵之底轟然對撞!紫黑色的吞噬漩渦與暗金色的秩序符文瘋狂湮滅、對衝,爆發出無聲卻撼動整個寒淵結構的法則風暴!晶化的坑壁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紋,銀灰色的寒光與紫黑、暗金的光芒碎片混合著迸射出來,將那片區域渲染得光怪陸離,危險至極!
“它們打起來了!在搶那個鬼東西!”豬八戒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不能讓它得手!”孫悟空握緊金箍棒,雖然知道以他們現在的狀態,介入這種層麵的爭奪無異於螳臂當車,但絕不能讓歸墟輕易得到“橋殤”。
沙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飛速思考。以他們目前的力量,根本無法直接參與寒淵底部的爭奪。但或許……可以做一些乾擾,或者……利用冥骸龍將留下的線索,做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