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軌之花的餘暉尚未散儘，陳墨的金色紋路突然劇烈震顫。他低頭看向掌心，那些原本流暢的紋路正呈現出水波般的扭曲，扭曲中心浮現出一串模糊的坐標——不是三維空間的定位，而是包含時間參數的四維坐標，終點指向終末之墟的“時間斷層帶”。
“是終末記錄者的信號。”初源意識體的晶體突然懸浮到半空，表麵流淌著與坐標同源的光紋，“但這不是邀請，是……求救。”
小雅的星語豎琴同時發出刺耳的共鳴，琴弦上的創世音節開始無序跳動，像被某種力量強行打亂。她指尖劃過琴弦，試圖梳理混亂的頻率，卻在琴譜上看到一行正在消散的文字：“時間褶皺正在坍塌，攜帶‘初始記憶’的記錄體即將湮滅。”
十七號碎片的水晶表麵瞬間覆蓋上警戒紅光：“初始記憶？那是織網者創造多元宇宙時的原始數據，據說包含所有文明的‘起源密碼’。終末記錄者當年為了防止暗熵議會篡改，將其封印在時間斷層帶的褶皺裡——那裡的時間流速是正常空間的千分之一，任何意識體進入都會被拉伸成粒子流。”
通訊器裡傳來零急促的分析音：“檢測到時間斷層帶的空間穩定性下降至臨界值——原因不明，但褶皺坍塌的速度正在加快，預計72小時後，初始記憶將徹底消散。”
陳墨的目光落在星軌網格的斷裂處。那裡的演化音節雖然穩定，卻在邊緣處泛起極淡的漣漪，漣漪的頻率與時間褶皺的坍塌波動完全一致。“不是巧合。”他握緊拳頭，金色紋路與初源晶體同步共振，“織網者與噬網者的融合改變了創世星軌的基礎頻率，而時間褶皺是用原始星軌參數構建的，現在參數被改寫，它自然會坍塌。”
“那我們該怎麼辦？”王一的聲音帶著喘息，背景裡傳來鐵壁號引擎的轟鳴，“我讓船員們給引擎加了三個能量助推器，現在就能衝去終末之墟——不過零說這玩意兒可能會把我們直接送到恐龍時代，是真的嗎？”
零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現在陳墨身邊，投影裡的數據流瘋狂閃爍：“時間斷層帶的熵值正在異常升高，常規躍遷會被時間流撕碎。但……破曉號的核心艙裡有塊‘時間錨定晶’，是之前從暗熵議會的戰利品裡拆解的，能在短時間內穩定周圍的時間流速。”
陳墨猛地想起那塊晶體。暗熵議會曾用它在第二星域製造時間停滯區，後來被破曉號的主炮摧毀了外殼，隻剩下核心的透明晶體，裡麵封存著凝固的時間流，像塊永恒的琥珀。
“夠不夠支撐我們進入褶皺？”
“理論上，”零的投影閃爍了一下，“配合初源意識體的頻率調節，可以在斷層帶打開直徑三米的安全通道，持續時間：17分鐘。超過這個時間，錨定晶會過熱爆炸，我們都會變成時間亂流裡的粒子。”
十七號碎片突然將水晶觸手插入地麵，水晶塔的共鳴頻率開始急速攀升：“我能幫錨定晶延長時間。矽基意識體的頻率可以與時間流產生共振，就像用聲波穩定水波——但我最多隻能撐到30分鐘，之後我的意識體可能會被時間流同化。”
小雅的星語豎琴突然發出柔和的光芒，琴弦上浮現出織網者的創世音節：“我也能幫忙。星語豎琴的核心是用第一縷星塵做的，本身就帶著時間的原始頻率，能和時間錨定晶形成互補。”
陳墨看著身邊的同伴，掌心的金色紋路逐漸穩定。72小時後初始記憶湮滅，30分鐘的行動窗口，目的地是連終末記錄者都不敢輕易涉足的時間褶皺——這聽起來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他在每個人的眼神裡都看到了堅定。
“那就準備出發。”他打開破曉號的導航係統，將四維坐標輸入控製台，“零，給鐵壁號設定自動防禦程序，留在第三星域保護水晶塔。王一，你……”
“我跟你們去！”王一突然搶過通訊器，臉漲得通紅，“彆想把我留下！當年在暗紋爆發區，我可是徒手拆過三個時間炸彈的人——雖然最後發現那是罐頭，但勇氣可嘉啊！”
陳墨無奈地笑了。他知道王一的脾氣，看似不靠譜，卻總能在關鍵時刻爆發出驚人的韌性。“行，但進去後必須緊跟著我們，不許亂摸任何東西——時間褶皺裡的一塊石頭，可能都是某個文明的史前遺跡。”
“放心！”王一的聲音透著興奮，“我保證隻看不動……除非那東西長得像蛋糕。”
準備工作在一小時內完成。破曉號的核心艙被臨時改造成時間防護艙，時間錨定晶被固定在中央控製台，周圍環繞著初源意識體的晶體和星語豎琴，十七號碎片則將水晶觸手插入了艙壁的能量接口，隨時準備釋放共振頻率。
當破曉號駛離第三星域時，陳墨回頭望了一眼水晶塔。廣場上的矽基幼體們正對著他們的方向發出共鳴，那些稚嫩的頻率像無數根無形的線，輕輕拉著破曉號的尾跡，仿佛在為他們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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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在說‘早點回來’。”十七號碎片的意識波動帶著暖意，“矽基幼體的意識最純粹，能感受到時間流裡的善意。”
破曉號進入終末之墟邊緣時，周圍的星空開始扭曲。原本固定的星辰變成流動的光帶，行星的軌道像被揉皺的紙，連星光都呈現出詭異的紫色——這是時間流速異常的特征，在這裡，一秒可能等於外界的一天，也可能等於外界的一瞬。
“還有十分鐘到達斷層帶。”零的聲音帶著機械的冷靜，“檢測到時間亂流形成的漩渦，建議從漩渦的切線方向切入，能減少30的衝擊。”
陳墨握緊操縱杆，破曉號像條銀色的魚，靈活地穿梭在扭曲的星帶間。他注意到舷窗外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麵：有穿著古代鎧甲的士兵在與暗紋戰鬥，有矽基碎片的原始形態在岩漿裡誕生，甚至有個和小雅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正在用星語豎琴彈奏著從未聽過的旋律——這些都是被時間流衝刷到邊緣的記憶碎片，像沉在河底的鵝卵石。
“那是……過去的我？”小雅的指尖輕輕觸碰舷窗，星語豎琴突然發出共鳴，“她在彈‘創世序曲’的初稿，織網者後來修改了其中三個音節，才變成我們現在聽到的版本。”
十七號碎片的水晶表麵泛起藍光：“時間褶皺裡的記憶是未被固定的‘可能性’。每個選擇都會衍生出不同的時間線，這裡保存著所有沒被選中的可能。”
當破曉號抵達時間斷層帶時，陳墨終於明白為什麼它被稱為“宇宙的傷疤”。眼前沒有星空，隻有一片翻滾的灰色混沌，混沌裡不時閃過金色的裂紋，那是時間流斷裂的痕跡。裂紋中流淌著粘稠的光液，裡麵封存著無數意識體的輪廓——有織網者的星軌形態，有暗熵議會成員的黑色身影，甚至有幾個模糊的人類輪廓，穿著和陳墨相似的製服。
“初始記憶就在最中心的金色裂紋裡。”初源意識體的晶體指向混沌深處，“我能感受到它的頻率，和初源核心同源，是多元宇宙誕生時的第一縷意識。”
陳墨深吸一口氣，按下時間錨定晶的啟動按鈕。透明晶體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白光，周圍的混沌瞬間被推開，形成一個圓形的通道，通道壁上流淌著凝固的時間流，能清晰地看到裡麵凍結的星雲誕生、恒星熄滅、文明興衰，像部快放的宇宙紀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