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凝來到安放錢小寶遺體的偏廳。
偏廳內燃著安魂香,一股香燭紙錢的氣味直往鼻子裡鑽。
棺材旁邊有一個女人,雙目紅腫,失魂落魄,此人便是錢夫人。
引路的仆人連忙走到錢夫人旁邊,介紹了宋雪凝的身份。
錢夫人連忙站起來,一把抓住宋雪凝的手,未語淚先流,過了片刻才叫道:“宋姑娘,你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躺著的……究竟是不是我的小寶?還是那紙人?”
宋雪凝反手握住錢夫人冰冷的手,安撫了一番,說:“錢夫人節哀,請容我先看看公子。”
宋雪凝來到棺材前,凝神望去。
棺材中的錢小寶麵容安詳,臉上帶著一層淡淡的粉色。
這和她印象中常年臥病的病人不太一樣。
那種病人通常麵色慘白或蠟黃,而眼前的錢小寶看起來不像是剛剛死去,倒像在做一個甜美的夢,夢裡還忍不住笑出了聲。
宋雪凝仔細檢查了錢小寶的口鼻和指甲,又翻看了他的眼睛。按她自己的經驗來看,沒有發現中毒的跡象。她伸手去探錢小寶的鼻息和脈搏,毫無跳動,身子冰冷而僵硬。
生命的氣息確已斷絕。
可能錢小寶就是病死的,跟送替身沒什麼關係。
但痛苦的人往往希望能找到一個製造痛苦的理由,這樣仿佛才能找到釋放痛苦的空間。
宋雪凝輕聲問道:“令公子得的什麼病?為什麼要送替身?”
唉,說來也是慘。我在懷他的時候受了風寒。我家小寶生下來時便氣血不足。身體極為虛弱。所有大夫們都說活不過七八歲。我給孩子買了無數的補藥,但是偏偏虛不受補,吃什麼吐什麼。實在無奈才選擇送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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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錢夫人,公子去世當晚有沒有什麼異常?”
錢夫人淚水又湧出來,努力回憶片刻,說:“應該是沒有。起碼我們沒有發現。當天晚上我們去送替身紙人,到三岔廟燒了之後,我就暈倒了。回來之後,他們就告訴我,寶兒沒了。”
“你們家有沒有仇人?那種生死大敵?”
“雖然我家老爺在朝堂上有些對頭,但那些都是公事,私人之間並無恩怨。就算有恩怨,也不會下這種死手。而且我家守衛森嚴,當天晚上並沒看到任何異動,沒人見生人走進小寶的臥室。平常小寶的藥都是我親自喂的,他病重後隻能喝些湯水,這些湯水也都是我先嘗過再給他喝的。所以,也沒人下毒。就算有人偷偷下毒,現在也看不出中毒的症狀。”
宋雪凝又安慰了一番,然後請錢夫人帶她去錢小寶的臥房看看。
錢夫人在仆人攙扶下,帶著宋雪凝過去。
錢小寶的臥房陳設頗為華貴,屋裡有一個多寶閣,擺滿了精巧玩具,牆上掛著名家字畫,處處透著富貴之氣。
可這些本該令人愉快的東西,此刻卻顯得死氣沉沉。
因為屋子裡有一股濃重的藥味,還有久病之人留下的沉沉暮氣。
宋雪凝仔細嗅著。
除了藥味,她還聞到一股像是紙張燃燒過的焦味,但又和燒紙錢的味道不太一樣。
她閉上眼睛,想感受這裡的異常,但除了那氣味之外,沒察覺到彆的。
不過站在這兒,她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錢夫人把替身紙人當親生兒子照料而親生兒子卻躺在床上無人搭理的情景。
這送替身的習俗,宋雪凝越想越不對勁。
也不知是從何時何地開始流行起來的。
在一個死物身上傾注七七四十九天的感情,然後一把火燒掉,總會影響一個人的情緒。
就像小孩子心愛的玩具被燒掉後自然會十分痛苦。
外人或許覺得小題大做,對當事人來說卻是失去了摯愛。
宋雪凝恍惚間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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