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侍郎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家丁說:“我也不知道啊,今天上午有人去燒替身紙偶,結果從灰堆裡翻出骸骨。正好咱們府上有人在附近,就去看了一下,身高體型和咱們少爺幾乎一模一樣。有人說……咱們送替身的儀式搞錯了,燒死的不是替身紙人,是咱們少爺。現在躺在床上的,其實是替身紙人。”
“豈有此理!”錢侍郎勃然大怒。
“不是我說的,是他們說的。我把他們都罵了一頓!替身和真人,難道分不清楚嗎?說不定是有些流浪漢,自家孩子沒了,就偷偷放進去燒了。”家丁連忙解釋。
錢侍郎怒氣未消,胸口劇烈起伏。
過了半天他才說:“什麼送替身的習俗,本官向來是不信的。送來送去送掉了性命,弄到如今這般模樣……”
錢侍郎一番長歎。
不過這樣的傳聞還是傳出去了。
有人說,送替身這樣的行為本就有問題。
在替身身上傾注的感情越多,它就越像個真人;燒掉替身,就等於燒掉自己的感情寄托,等於燒掉自己的親生子女。
於是乎,“送替身”就會變成“索命”。
所有準備送替身的家庭,全都停止了這番舉動。
曾經送過替身的人都忐忑不安,擔心自家會倒黴。
這樣的傳聞根本擋不住,錢夫人自然也聽到了。
她抱著錢小寶失聲痛哭,不讓彆人下葬,總盼著他能再一次活過來。
“我兒為什麼會得這種怪病?我燒掉的究竟是誰?那床上的孩兒又是誰?”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解答。
她越來越覺得是自己害死了錢小寶。
如果不是她堅持要送替身,如果不是她把紙人燒掉,恐怕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起碼,錢小寶還有挽救的餘地。
接著她又遷怒於當初告訴她這習俗的人。
若不是彆人提起,她也不會送替身。
此後,錢夫人越來越瘋瘋癲癲。
李婉兒消息靈通,自然聽說了錢侍郎一家的慘案。
於是就說給宋雪凝聽,希望能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從言咒筆帶來的失望沮喪中走出來。
果不其然,宋雪凝對這樣的案子很感興趣。
隻要有新的怪力亂神的案子,她就有可能找到新的父母之死的線索。
李婉兒道:“錢侍郎家和我家乃是至交,錢夫人對我也非常好,像親姐姐一樣。雪凝若是閒來無事,我們便去錢侍郎家一趟,安慰安慰錢夫人,順便看看他們家的‘送替身’究竟是怎麼回事。”
宋雪凝點頭同意。
眾人準備出發去錢侍郎家。
正要動身,卻聽忘憂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原來是一個家仆模樣的男子,連忙自報家門,說是錢府的家仆。
錢夫人也聽說了宋雪凝擅長偵查各種離奇古怪的案子,本想親自來拜訪,隻是她身體抱恙,被錢小寶之死折磨得痛不欲生,難以出門,又恐出門後容易失禮,所以特派他來請宋雪凝前去幫忙。
宋雪凝自然一口答應。
本來他們就要出門的。
不多時,眾人就來到了錢侍郎府上。
錢侍郎家的喪事已辦完,不過錢小寶的遺體還沒有下葬,仍停在家中。
錢府家仆說,錢夫人想等著頭七那天,盼小寶能夠還魂,那時母子還能繼續生活一段時間。